萬不可落入他的手中。
現在,崔三郎根本沒有別的念頭,崔六郎的死活他也顧不上。
一心想著,趕緊結束這一切,以後離蘇大為有多遠,躲多遠,再也不要沾惹此人。
「夠了。」
蘇大為開口,指了指周揚和崔六郎:「把他們拉過一邊,所犯之罪,主薄記下,稍後我自有發落。」
「是。」
「諾。」
早有人將崔六郎和血流滿面的周揚拖到堂邊。
崔三郎跪在那里,想動又不敢動:「我……那我……」
蘇大為看了他一眼:「這里沒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謝,多謝,謝謝蘇郎,謝謝蘇郎君!」
崔三郎結結巴巴的喊著,歡喜得差點沒哭出來。
「記住,今晚之事,不許透露給第二人知道,否則,國法饒你,我蘇大為也第一個不饒你。」
蘇大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崔三郎心中劇震,忙磕頭道:「在下,我,記下了,絕不敢犯。」
蘇大為換了換手,有差役上來將崔三郎拖出去。
在臨出去前,崔三郎突然心中涌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可惜,這案子還沒看完,自己就得先走了。
不知最後會是個什么樣的結果。
那錢三,究竟是誰殺的?
崔三郎退下後,大堂中,除了兩旁的史員和差役,一時空了下來。
高大龍看了蘇大為一眼,低聲道:「那個蛇頭,是誰殺的?」
「現在就要說到了。」
蘇大為看了他一眼:「放心,今夜,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說完,蘇大為揚聲道:「把人帶上來。」
片刻之後,一個神態怯懦的小丫頭,有些畏縮的走入殿中。
看了一眼坐在堂上的蘇大為,卟嗵一聲跪下。
低著頭不敢說話。
蘇大為道:「我這里只有犯案之人才需要跪,請你來,只是為了證明一些事,你無須下跪。」
但那個小丫頭搖搖頭,不敢站起來。
在她心里,坐在堂上的就是官,就是頭頂上的天。
連正眼看都不敢,何況站起來說話。
蘇大為也由得她了。
「說說你的身份。」
「是,我是牛三娘。」
「你之前是做什么營生的?」
「之前,之前我是武順府下人。」
「現在呢?」
「現在不是了,去歲武府遷入新宅,嫌我手腳笨,便沒有再用我。」
「錢三你認得嗎?」
「誰是錢三?」
「就是西市一個潑皮,眼角有道疤。」
「哦,我認得。」
牛三娘下意識抬頭,脫口而出:「此人壞得很,好幾次上家里訛我們主家。」
這句話說出來,周大龍心頭一震。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訛武家,難道你主人就不反抗嗎?」
「我家主人生性柔弱,小郎君又年幼,這事又不是一年兩年了,幾乎年年都有,後來小郎君說要教訓此人,但數次都被武家娘子給攔住,令他不許生事。」
「只是訛銀子嗎?」
牛三娘的臉微微漲紅了一下,一句話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現在是查案,你據實說,沒人會怪你。」
「是……那個錢三,很壞,他不光訛銀子,有時候還對我家主人說一些下流的話,想占主人便宜。為了這件事,有一次小主人還跟他起了沖突,他眼角的那道疤,就是被小主人用劍刺的。」
牛三娘咬了咬唇:「那之後,他叫了一幫人上門鬧,後來是主人花了不少錢,才打發了他。」
「這些事你能保證是真的嗎?沒有欺瞞?」
「民女不敢,我能保證句句屬實,這些事,問當時的左右街坊,大家都知道。」
牛三娘鼓足勇氣道。
「很好,這里記下了你的口供,一旁的主薄會念給你聽,如果無誤,你可按下指印畫押,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謝謝,多謝郎君!」
牛三娘這時才相信蘇大為不會為難自己,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向著蘇大為用力鞠了一躬。
蘇大為向站在一旁倭正吏員中的主薄看了一眼,後者立刻出列,帶著牛三娘下去記錄口供。
「阿彌……呃蘇營正。」
高大龍喊出來忙改口:「你的意思是……錢三,那蛇頭,並非倭人所殺?」
「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鐵證如山。」
蘇大為平靜道:「剛才大家都聽見了,通過崔三郎與牛三娘的口供,錢三此人,雖為崔六郎手下線人,實則為西市一潑皮無賴,慣以訛人為生。
他與武府有宿怨,曾多次上門訛詐,欺人孤兒寡母。
而且還曾與武順之子,賀蘭敏之有過沖突,見過紅。」
「那殺錢三之人……」
「這個我有答案了,稍後再說,再補充一些證據,可以將證據鏈完整。」
蘇大為拿起桌上毛筆,在墨汁里沾了沾,運筆如飛,在紙上寫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