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盛唐(2 / 2)

大唐不良人 庚新 1556 字 2020-10-09

不過,時間走到龍朔三年,隨著大唐征服高句麗。

屬於老一代名將的榮光,已經快要走到盡頭。

李勣今年已經年逾七旬。

打完高句麗這一仗,李勣再也支撐不住。

他也該頤養天年了。

蘇定方比他還大兩歲,已經七十有二。

這兩位的年紀,就算在後世都是爺爺輩。

何況在此時。

隨著這兩位支撐大唐半壁的名將老去。

唐軍將領中,確實會出現一陣青黃不接的情況。

至少最近幾年,唐軍中,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接替蘇定方和李勣的位置。

能夠統領全局,打那種以少勝多的滅國級大戰。

蘇大為走神的時候,劉仁軌已經走上城頭,站在他身側,向下看了看。

此時是唐軍剛剛全部占領平壤城,正在清點收獲,以及追捕逃人,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無論多么自稱是「仁義之師」,古代這個時候,在破城的時刻,都難免混亂。

何況唐軍中,無論是李勣還是其余的將領,都默許唐軍劫掠一日,以鼓舞士氣。

現在不比太宗時了,打仗若不來點劫掠,不給將士們分點財物,意味著這些自備武器馬匹干糧的府兵,外出作戰數年,流血流汗,可能會顆粒無收。

如果命不好,在外陣亡,在大唐的妻兒老小,生活都會陷入窘迫。

在太宗朝時,李勣尚敢對李世民直諫,說將士們千里迢迢,冒著矢石,不畏犧牲,浴血奮戰,是為了陛下承諾的財物。

如果陛下不兌現承諾,只怕會傷了眾將士之心。

可是在李治朝,已經很少有人敢這樣直諫了。

最大膽的還數劉仁軌那次。

上書李治歷數軍中之事。

可惜也沒得到回應。

像李勣這種善於謀身之人,更不會冒著風險去提諫議。

但是他是從底層一路拚殺出來的名將,深知兵卒之苦。

不能讓士卒太苦,可也不能駁了陛下的意思。

夾在中間,這仗,難啊。

這種條件下,最終仍消滅了雄踞遼東的霸主高句麗,可以說有極大的運氣成份。

如果不是泉蓋蘇文死了,如果不是泉男建他們兄弟火並內哄。

如果不是有了帶路黨。

如果不是蘇大為在大同煤,一次將八萬高句麗軍用水淹沒。

最後結果如何,殊難預料。

兵法有雲,十則圍之。

唐軍加起來兵力不超過二十萬。

而若高句麗城還有八萬雄兵。

就算是李勣率軍圍城,也未必能敲開平壤城的硬殼。

之前蘇定方,不也是對平壤圍城了嗎?

最後還不是對這堅城束手無策。

不得不解兵而去。

蘇大為一戰淹沒高句麗八萬人,從軍心士氣上,對平壤城以致命打擊。

當時站在平壤城頭,可以親眼看到被洪水洶涌吞沒的八萬高句麗精銳。

那種心靈震撼感,絕非任何筆墨可以形容。

所以李勣在接到戰報後,才會驚喜失態。

憑著他多年作戰的直覺,嗅到了決勝的戰機。

……

哭喊聲好像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夾著某種肉類燒焦的惡臭,隨風揚起。

黑白色的余燼從天空飄落。

劉仁軌回過神來,向城下看了一眼,看著城內城外不同的兩個世界,微微嘆息一聲,轉向蘇大為。

「蘇都督,你在想什么?」

「劉刺史,你看,這圍城內外,有人哭,就有人笑。」

劉仁軌左右看了看,低聲道:「蘇都督可是看不慣唐軍的劫掠?」

「是也不是。」

蘇大為搖了搖頭:「搶掠故然不是正義,但我非有潔癖之人,既然身為大唐都督,就要站在大唐的立場。」

停了一停,他接著道:「彼之英雄,我之仇寇,既為大唐的英雄,那就只有犧牲敵人了。」

劉仁軌點了點頭:「你能這么想就好。」

他年過六十,早看過了世間許多榮辱,對高句麗人或有同情,但站在大唐的角度,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就是看著蘇大為站在城頭,似乎並不高興,擔心他有什么心理負擔。

正想到這里,蘇大為沖他苦笑一下,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劉刺史不必擔心,想我蘇大為,放水淹沒高句麗八萬人,像我這樣雙手沾染人命的屠夫,哪有資格做道德聖人。

就求個問心無愧吧。」

「好一個問心無愧。」

劉仁軌微微動容:「我像蘇都督這般年紀,可沒這么清醒的心境。」

「劉刺史,你還是直接說我冷血吧。」

「不敢不敢。」

劉仁軌尷尬一笑,見蘇大為臉上並無不豫,是在開玩笑,這才放下心來。

「蘇都督,大總管正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