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速度不減,馬踏連營。
直接縱馬從第二列的步甲身上越過。
照夜獅子自空而落,鐵蹄重重踩在第三隊重甲騎的一名盾手身上。
轟地一聲巨響。
連人帶盾直接踩入地下。
長槊如毒龍一閃。
附近吐蕃重甲,胸前護甲粉碎,整個人被抽成了蝦米。
蜷曲著彈飛出去。
「大將!」
鬼莽熱驚喝道:「大將你先走,我去擋住唐人。」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猛地漲大。
從七尺一躍化為二丈巨人。
身上衣甲紛紛碎裂,現出黑色長毛,一雙巨掌上十指生著倒勾,鋒若利刃。
而他的臉,赫然變成一顆狼頭,血盆巨口中獠牙滿布。
雙眼綻放出血紅光芒。
詭異,鬼爪。
《百詭夜行錄》中,排名兩百內。
同一時間,眼前白影一閃,薛仁貴連人帶騎,早已沖撞上來。
「將軍小心!」
身後唐軍諸將暴喝提醒。
薛仁貴面對突然化為詭異的吐蕃將領,面如玄鐵,手中馬槊夾著青白二氣,猛地抖起,如毒龍般刺向鬼爪小腹。
「大膽!」
詭異化的鬼莽熱,口吐人言。
左爪一揮。
薛仁貴手中那支能挑飛千斤牛車,能破吐蕃重甲步兵的馬槊,居然被他牢牢握在爪中。
喀吱!!
所有人聽到刺耳的聲響。
長槊被雙方的巨力相持,彎折成可怕的弧線,仿佛隨時可能折斷。
鬼莽熱眼中血芒一閃,怪笑一聲,右手五爪猛地揮向薛仁貴。
鬼爪的異能,全在一雙爪上。
這雙巨爪無堅不摧,無強不破。
哪怕神兵利器,也難傷分毫。
爪還未落下,凌厲的風嘯,已經將地面掀起巨大的溝壑。
薛仁貴心頭一跳,幾乎本能的扔下馬槊,從照夜獅子上翻滾而下。
噗哧!
耳中聽得一聲悲嘶。
落地滾了幾滾,勉強單膝著地的薛仁貴抬頭看去,看到令他目膽眥裂的一幕。
陪著他走南闖北,征戰多年的愛馬照夜獅子,在那詭異的爪下,被撕成兩截。
下半截馬身甩飛出去。
上半截無力的癱軟在地,猶在抽搐。
「照夜獅子!」
頭頂傳出破風聲響。
鬼莽熱的巨爪再次撲下。
「將軍小心!」
身後諸將怒吼著,驅趕著畏懼詭異的戰馬,沖了上來。
有些親衛甚至拔出隨身短刀,狠狠一刀刺在馬臀上。
戰馬悲嘶。
數騎沖上來,手中橫刀、馬槊,瘋狂的刺向鬼爪。
噗哧~
天空好像開了一片染坊。
只是這染坊只有血紅這一種顏色。
灼熱的血從空中噴發,濺了薛仁貴滿身滿臉。
他終於從一瞬間憤怒中清醒過來。
抬眼看去,看到令自己血液為之冰結的一幕。
那頭詭異,雙爪揮舞,竟將為了救他,前赴後繼撲上來的唐騎撕碎了一地。
跟隨薛仁貴沖陣至今,這一千騎幾乎沒有太大的損失。
沒想到,居然會在最後的時刻,遇到這頭可恨的詭異。
在唐軍悍不畏死的攻擊下,鬼莽熱身上同樣遍體鱗傷。
無數大小傷口流出慘綠色的血液。
傷口中黑霧裊裊。
「詭異!」
耳中聽到一聲怒喝。
鬼莽熱下意識扭頭,想看看這戰場中,還有哪個不怕死的唐軍敢叫自己。
然後,他的眼瞳中,看到烏光一閃。
一枚碩大的鐵箭,從他的頭顱正中貫入。
呯!
狼首爆成一團血霧碎片。
失去頭顱的詭異軀體,停滯了片刻,向後仰天倒下。
十余丈外,手持巨弓的薛仁貴還保持著張弓開箭動作。
「將軍,上馬!」
唐騎圍了上來,有親衛牽了一匹黃馬,向薛仁貴大聲疾呼:「吐蕃人要包圍上來了!」
薛仁貴背起寶弓,接過疆繩一躍而上。
他的雙眼最後看了一眼照夜獅子的模樣,像是要將這位隨自己征戰多年的戰友,烙印在記憶里。
「走!」
薛仁貴厲聲大喝,像是要將眼角的熱辣都藏起來。
多少年了。
這匹照夜獅子,是昔年萬年宮大水,自己和蘇大為親手救出陛下及武後,事後陛下的賞賜。
賜下此馬時,陛下還親口說過,願卿如此馬,為大唐多立戰功。
卿就是朕的千里駒。
如今,言猶在耳,照夜獅子卻歿於陣中。
薛仁貴的目光,再掠過被詭異殺死的袍澤。
他們死得那么慘烈,連個完整屍身都沒留下。
在軍陣中,也不及收殮。
他的腦海中,突然涌出蘇大為說過的那句話「忠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一股難以名狀的悲痛和怒火,自心底涌出。
「殺!」
猛夾馬腹,戰馬前沖。手中橫刀出鞘,刀光一閃。
將吐蕃中軍來不及撤走的一面軍旗斬落。
隨手一抓,將旗幟抓於手中。
斬將,奪旗。
如將旗已奪,吐蕃大將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