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唐軍,厲害。」
「確實。」
副將在一旁配合著他的口吻道:「悉多於已經是吐蕃里,用兵極厲害的人,但是他在優勢兵力下,卻輸給了唐人。」
「唐人最多不過三千,但卻將悉多於的一萬人馬,全數擊潰,悉多於只身逃走。他那批人里,我給他配了多達百人的異人和詭異,憑他的統率,兵力,還有詭異,仍敗給了這伙唐人。」
論欽陵想了想道:「唐軍主將是誰?薛仁貴嗎?」
「最近在涼州確實沒見到薛仁貴。」
「蘇大為呢?」
「也沒見到。」
論欽陵再次閉上眼睛,嘴里喃喃的像是念著咒語,手里的金刀在指間翻轉。
副將聽得分明,那是屬於象雄國本教的一段經文。
論欽陵張開了眼睛:「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伙唐人很可能是薛仁貴和蘇大為領兵。薛仁貴騎兵勇猛無雙,蘇大為卻勇猛和謀略兼而有之,如果真是這兩人領兵,悉多於能逃得性命,已經不容易。」
「大將,你是說……」
「料敵從寬,就當是蘇大為領兵。」
論銼陵用手里的金刀,在地圖上指了指:「我想,蘇定方是想調動我們的軍隊,讓我們出現防守漏洞,伺機奪回吐谷渾的土地,重新扶立吐谷渾王,以為緩沖。
這種做法,符合唐人的行事風格。」
「那翻躍大非川的那一路唐軍?」
「兩手准備,用蘇大為和薛禮這樣的名將,率領少量唐軍精銳奇襲,若我們不做反應,或應對不當,就會被這支唐軍擊穿腹心,甚至威脅烏海一線,如果烏海防線被破,他們甚至有可能奔襲邏些。」
這話出來,令副將整個呆立當場。
目瞪口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昔年蘇定方在烏海,曾以一千大破吐蕃副相論莽熱八萬兵馬。
從那以後,吐蕃對大唐萬分警惕,對蘇定方更是十萬分警惕。
因為烏海再向前,是真有可能直插向吐蕃都城邏些的。
蘇定方在那一戰後,因為吐蕃高原的瘴氣,即後世所謂高原反應而病倒。
所以沒能率領唐軍攻入吐蕃。
但吐蕃人已經是一日三驚。
吐蕃贊普大怒之下,令祿東贊加強烏海一線的防御。
所以吐蕃如今的兵力,除了論欽陵率領的四十萬吐蕃和吐谷渾聯軍,在河西與唐軍對峙。
保護吞並的吐谷渾這塊勝利果實外。
最強的一部兵力,就在烏海一線。
現在,論欽陵居然說唐軍這支孤軍,就那么幾千人,居然想突破吐蕃的烏海防線,去奇襲都城邏些。
這種大違常理之事,已經遠遠超出了副將的想像。
「你不了解,那位唐軍的前鋒總管蘇大為。」
論欽陵手里把玩著金刀,眼中閃爍著精芒:「我曾觀察過唐軍那些出名的將領,觀察過他們的戰績戰例,蘇定方確實厲害,李勣也很厲害。
但他們都老了,他們的身體、精力,都無法再支持他們打一場滅國級的大戰。
唐軍年輕一輩,裴行儉還算是個人物。
除此外,便要數這個蘇大為。」
副將忍不住道:「大將,這蘇大為,此前怎么沒怎么聽說過?他比薛仁貴、王方翼等人如何?」
聽了他的話,論欽陵不由笑起來:「你啊,用唐人的話說,就是井底之蛙,王方翼、薛仁貴這些人,都是方面大將,作戰勇猛絕倫。們沖陣,無往而不利,但他們都有弱點。」
「弱點?」
「對啊。」
論欽陵眼中射出幽幽的光芒:「王方翼剛,薛仁貴猛,這二者,都失於變化,做戰勇者勇矣,但失去了變化,就容易被人看透。
一但抓到了他們的弱點,以絕對優勢兵力窮追猛打……
剛則必折。」
副將若有所思:「蘇大為和裴行儉比這兩人厲害。」
「厲害多了。」
論欽陵收起金刀道:「兵法有數個層次,入門的層次,便是合規矩章法,如兵書和前人經驗,該扎營便扎營,該出擊便出擊,堂堂正正之戰,不亂來,至少不會把該贏的仗輸掉。
第二層,在此基礎上,懂得鼓舞士氣,甚至偶爾會用一些兵法上的妙招,注重全軍必勝之精神,凝聚人心。
薛仁貴便在這一層,而且是這一層中頂尖的存在。
第三層,便是蘇大為和裴行儉這種,能視形勢靈活運用,能利用兵法規則、環境、人心,以正合,以奇勝。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說完,他停了一停接著道:「裴行儉和蘇大為這兩人,都是蘇定方的學生。」
「老天待大唐太好了。」副將不無嫉妒的說了一句酸澀之語。
「對了,大將,那蘇定方又是哪一層?」
「蘇定方……至少是在第四層。」
「第四層是什么?」
「那是極限。」
「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