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當時年少青衫薄(1 / 2)

大唐不良人 庚新 2642 字 2021-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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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為與李賢並無太多私交。

之前見過幾面,第一次是武媚娘介紹她的一幫子女。

後來則是在太子的宴請中見過一面。

那時的印象里,李賢還是個圓臉的小胖子。

數年未見,這次再見,李賢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過去的圓臉不見了,似乎因為長身體,臉頰瘦了下去,而個子卻長得飛快,已經有六尺余,差不多後世一米七的樣子。

不過看臉型和五官,依稀有過去的影子。

一雙眼睛神采奕奕,比起太子李弘的聰慧沉穩,頗有一種朝氣蓬勃之感。

「沛王長大了啊。」

蘇大為忍不住道。

若是別人這么說,以李賢的性格說不准會勃然大怒。

你誰啊,憑你也配評價孤的「大小」?

但是蘇大為不一樣,蘇大為可是武媚娘在一眾兄妹面前鄭重介紹,要以阿舅視之。

一句話,自己人。

而且太子李弘對蘇大為也十分敬重,曾數次在弟妹面前說蘇大為見識不凡,有國士之風。

更何況,方才在殿上發生的事,消息靈通的李賢已經聽說了。

這才有了此次的會面。

甚至還搶在太子之前。

「阿舅說的是呢。」

李賢親熱的拉著蘇大為的手道:「阿舅為我大唐征戰在外,賢兒與長安百姓方能安享太平。如今賢兒已經長大了,天幸阿舅如今回來,賢兒正好與阿舅多多親近。」

一番話既有里子,也有面子。

卻絲毫不讓人感覺有吹噓拍馬的感覺,只覺得以李賢皇子的身份尊貴,居然如此平易近人,實屬難得。

若換一般的臣子,此刻只怕已經感激涕零,恨不得為之肝腦塗地了。

李賢說著,拉著蘇大為的手,走向一旁早就設好的座位。

幾張青竹制成的逍遙椅,一方小竹桌。

桌上放著三倆點心,有清茶一壺。

倒是十分雅致。

一邊先請蘇大為落座,李賢一邊道:「這逍遙椅聽父皇母後說,也是阿舅發明的,並且獻入宮中,父皇平日十分喜愛,我見了便也讓巧匠制了幾張。

一試之下,果然不愧『逍遙二字』,坐在上面十分快活。

還有這桌子,攤開成桌,折疊起又不占地方,簡直是神乎其技。

母後常說,不知阿舅腦子是怎么長的,居然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能言善道,誇人不著痕跡不算出奇。

奇的是李賢這份心意。

而且從蘇大為在含元殿發生那些事,到出來,不過一時半刻。

李賢居然能將這逍遙椅和折疊方桌都備好。

哪怕明知他是刻意為之。

這份心思,這份機敏,也令人刮目相看。

李賢此時在蘇大為對面坐下來,一雙眼睛牢牢看著蘇大為,眼里嘴上都是笑。

「母後平日里常說讓我向阿舅多多請教,定有進益,聞知阿舅剛剛從朝會出來,賢兒可就忍不住了。

一番孺慕之情,未免急切,阿舅勿怪。」

一番話,既解釋了請蘇大為來的緣由,又處處透著親切親近之意。

不愧是後世的章懷太子,李弘之下,就屬他了。

不過......

如此急切,當真是為了親近,還是有別的心思?

如果蘇大為不知道王勃的事,或許只把李賢當做孩子看。

可是有了王勃《檄英王雞》事件在前,蘇大為心中也不由暗自多想了些。

唐代的成年,可與後世年紀界定不一樣。

李賢如今也是小男子了,據說也識得那男女滋味。

而且在這宮中長大,耳濡目染都是帝王之學,又有李唐優良的基因。

可千萬不能把這等皇子,當做明朝那種養豬式的廢物點心。

蘇大為心中電轉,嘴里輕輕一笑:「沛王有心了,往日我在外征戰,無遐它顧,沒想到沛王如此惦念。」

「阿舅。」

李賢把手伸過來,再次握住蘇大為的手,輕搖了搖,以略帶撒嬌的語氣道:「我都叫你阿舅了,你還叫我沛王,難不成阿舅不認賢兒嗎?」

這話說的。

要你不是太子,就憑你摸老子小手手,老子也一拳打你個烏雞眼你信不信?

蘇大為嘴角微抽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

勉強把嫌棄之意給壓住。

「禮不可廢。」

「阿舅!」

李賢的眼神透著幽怨,小手手又摸了過來。

「您不認賢兒了嗎?」

蘇大為再次抽手,輕咳一聲:「有人時還稱沛王,沒人再稱你......賢兒。」

「這就對了嘛!」

李賢終於高興了,終於沒再追著蘇大為的手。

他左右看了一眼,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監使女們後退。

一直退到聽不見二人對話的距離,他才得意的一笑,親自為蘇大為倒茶。

小聲道:「阿舅,賢兒聽說你方才在含元殿上大放異彩,令父皇和母後都交口稱贊,有些不開眼的大臣,居然想彈劾阿舅,嘁,那些沒眼力勁兒的,就該把他們杖死,看他們還敢胡言亂語。

也不看看阿舅是誰的人,你說是吧,阿舅?」

誰的人,那自然是武後的人。

「阿舅,你在殿上念的詩,我聽人說了,實在驚艷,有幾個問題想請教阿舅。」

「賢兒請說,為舅當知無不言。」

蘇大為實屬無奈。

本來想做臣,人家非上趕著認舅舅。

我能怎么辦?

也只好認武則天的兒子做外甥了。

他看了李賢一眼,看著李賢眼珠亂轉,心里想的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李賢不知蘇大為的心思,若知道,只怕會一口血噴出來。

他舔了舔唇,有些按捺不住急切的道:「阿舅,您在殿上念的幾首詩,是阿舅所作嗎?」

「咳咳,其實是我小時候,家門前有個和尚經過,那時我一時好心,給了和尚一塊燉肉,和尚後來念了幾首詩做酬謝......」

「等等,阿舅,你給和尚燉肉?」

據說最早的沙門提倡的是戒除葷腥。

這個葷腥乃是蔥蒜韭一類刺激味大的菜,倒不是特指肉類。

但是唐朝和尚持戒,吃素的倒也挺多的。

按蘇大為所說,似乎是個行腳僧人,這等僧人,理當也是吃素才對。

蘇大為居然給和尚一塊肉。

李賢整個人都凌亂了。

「和尚,不是持戒吃素嗎?」

他狐疑的看向蘇大為:「阿舅,莫不是你誑賢兒?其實這詩是阿舅所作對不對。」

「你小小年紀,怎地如此多疑,這肉嘛我是給了,那和尚說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倒也不必著相。」

這話說得李賢一臉懵逼:聽著好有道理的樣子。

「這詩,是那位和尚教阿舅的嗎?」

「沒錯。」

「那位和尚法名是什么?可有度牒?」

若真是隱世大賢,哪怕是僧人,只要有法名度牒,也定能找到此人。

「哦,他的法名好像叫濟顛。」

「濟顛?好古怪的法名。」

李賢說了一句,暗自打定主意,待此間事了,一定要訪訪那位叫濟顛的僧人。

完全沒發現,蘇大為正一臉憐憫的看著他。

如果要找濟顛和尚,就請去幾百年後,杭州靈隱寺吧。

「那阿舅,你在殿上吟的詩是叫何名?」

「***,怎么,賢兒對這詩有興趣?」

「是啊,我看到此詩,反復琢磨,既為此詩感到驚艷震撼,又有些費解處,想向阿舅問個明白。」

能不震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