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真離開後不久,德容就出現在了天王殿外。
看著緊閉的大殿殿門,德容猶豫了一下,上前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月光從門縫里照進了大殿,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子古怪的香味。那尊天王神像,依舊孤零零立在大殿之中。德容蹙眉,邁步走進了大殿。她點亮了一支蠟燭,走到神像前,凝視著神像,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片刻,她又走近了兩步,似乎是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
可就在這時候,天王神像手中的那條金蛇,突然間活了!
金蛇唰的從神像的手上掙脫出來,體形在半空中暴漲,化作一條水桶粗細的金色巨蟒。它張開了血盆大口,凶狠撲到了德容面前。剎那間,德容嚇得面容失色,張口想要喊救命,金色巨蟒已經毫不猶豫的,把她吞進了口中。大殿里,回盪著一聲低弱的呼救聲,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蠟燭,在地上滾動兩下,熄滅了。
天王殿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在天王殿外的小徑盡頭,明真手扶一棵桃樹站立,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長安獄大火,已經過去了五天。
從最初的全城搜索,到後來,慢慢平靜。
這是一座極具國家化風情的都市,不管是什么事情,都熱不過三天。
也就是長安獄大火造成的影響太大,所以熱度持續了五天,最終還是被新的事情所代替。
馬上就是太宗皇帝駕崩一周年,各種祭祀活動,也開始緊鑼密鼓的准備。
人們開始緬懷太宗皇帝的豐功偉績,同樣,各種關於太宗皇帝的故事,就成了熱度。
長安縣衙,不良人公廨。
江摩訶臉色難看,坐在屋子里。
長安縣的不良人幾乎都聚集在這里,他們顯得很沉默,一個個低著頭,沒有人說話。
「這事情,怪得了我嗎?」
江摩訶怒道:「賊你媽,我怎么知道蘇大為這么大膽子,居然敢跑去劫獄。
縣君當初不也看重他嗎?可又能如何!現在出了事情,卻來找我們的麻煩,憑什么。」
「江帥,慎言。」
「說起來,周二,你是那小子的朋友,知道他現在哪里嗎?」
周良道:「江帥,你可別亂說啊。我和蘇大為雖說有那么點交情,但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告訴我?而且,現在也只是懷疑,究竟是怎么回事,誰也說不清楚。」
「江大頭,這里都是自家兄弟,你受了氣,可別拿弟兄們出氣。」
坐在屋子角落里的桂建超,陰陽怪氣道。
他手里拿著一把小刀,低著頭,修理指甲。
江摩訶怒道:「我有什么辦法,外面都傳開了,就是那家伙。
他干的好事,卻讓我們在這里坐蠟。周良,我剛才的那些話,你別往心里去。不過,你們以前畢竟有一些交情,也了解他。你想想看,他如今會躲在什么地方?」
「江帥,你這可為難我了。
他家里已經空無一人,大娘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如果真是他做的,要我說,發海捕文書吧……惹了這么大事情,他還敢留在長安?換做是我,早就跑了。嘖嘖嘖,我到現在都不能相信,阿彌會有這么大的膽子?」
「他前些日子,不是被丹陽郡公征用嗎?你們說,他會不會去找丹陽郡公?」
一個不良人站起來,大聲說道。
剎那間,一雙雙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含著不屑和嘲諷。
陳敏冷笑道:「要不,你去找丹陽郡公問問看?」
「我……」
周良突然從桌上抄起筆筒,砸向了那人。
「賊你媽,還嫌麻煩不夠嗎?
縣君那邊逼著咱們找人,你這時候再去招惹丹陽郡公,是想我們一起跟你送命嗎?你知道丹陽郡公是什么人嗎?那是衛國公的弟弟,那是我大唐開國的勛貴。」
不良人,縮著頭坐下來。
是啊,就算知道蘇大為和丹陽郡公有關系,誰敢去找李客師的麻煩?
江摩訶只覺頭大,拍案而起道:「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給我找到蘇大為。
讓各坊團頭出動他們的手下,如果他還在長安縣,總要吃喝拉撒。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他找出來。我告訴你們,如果他被人在長安縣找到了,咱們都要倒霉。」
言下之意:他只要不在長安縣,就和我們無關!
屋里的不良人,或多或少都和蘇大為有點交情。
這家伙殺過詭異,而且上次和陳敏一起抓捕姜隆等人的時候,他可說是力挽狂瀾。
用陳敏的話說,就算是他對上蘇大為,估計撐不過三個回合。
如此人物,誰又願去招惹?
大家都希望,蘇大為最好不在長安縣。
否則真要和他交手……
就在這時,緊閉的公廨大門轟得一聲被人撞倒。
江摩訶一愣,頓時勃然大怒。
什么人,這么大膽?這里可是不良人的公廨。
不過,當他看清楚了外面的狀況後,臉上的不滿之色,也頓時消失無蹤。
就見屋外,是一群甲士。
為首是一個少年,在幾個家將的陪伴下,大步流星走進公廨中。
「誰是這里的不良帥?」
一群不良人,齊刷刷看向了江摩訶。
這幫子不講義氣的家伙!
江摩訶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心里暗自咒罵著,卻強打精神走上來道:「我就是長安縣不良帥,江摩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