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么?」
「萬年縣縣令,換人了!」
「啊?」
「高至行被外放瀚海都護司馬,朝廷任命了新的萬年縣令。」
「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是兩天前。」
「新縣令是誰啊。」
「王仲翔,先帝生前身邊的千牛備身。」
「沒聽說過。」
「你不知道王方翼?」
尉遲寶琳,露出驚訝之色。
但旋即,他就道:「也是,你在不良人里,肯定不知道這個人。」
「你剛才不是說王仲翔嗎?怎么又變成了王方翼?」
蘇大為有點糊塗了,困惑看著尉遲寶琳道。
「王方翼就是王仲翔,太原王氏族人,當今皇後的堂弟。」
「唔,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正常,王方翼平時很低調,從不在人前顯露。
聽說這次出任萬年縣令,也是運氣。本來長孫太尉和諸尚書各推薦了一人,但後來趙持滿推薦了他,長孫太尉和諸尚書才統一了意見。那個家伙,可嚴厲的很。加上背景大,獅子也不敢太放肆了,每天都要去點卯。他昨天還說,一點都不自在。」
蘇大為笑道:「獅子也是蠢貨,哪有什么絕對的自在?
估摸著,也就是年前這段日子。你回頭見了他,和他說一聲: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是老實一點為好。別給新縣令添亂,相信那王縣令也不是想針對他。俗話說的好,不作死就不會死。熬過這一段,那王縣令自會放松,到時候也就能繼續自在。」
「不作死就不會死?」
尉遲寶琳想了想,哈哈大笑道:「阿彌,這話說得好,話粗理不粗,有見地。」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把行李搬進院子里。
天色,將晚。
柳娘子看已經來不及生火做飯,干脆帶著聶蘇出門,打算去買點吃食回來。
蘇大為和尉遲寶琳則坐在中堂門口的台階上休息。
東西雖然不多,但嘎達馬西的一大堆,收拾起來非常麻煩。
今天主要是把幾間卧房收拾好,具體的家伙事,等以後慢慢整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弄好。
可即便如此,也很累人。
主要是這宅子太大了,來來回回走著,也著實夠嗆。
尉遲寶琳從腰間摘下了一個皮囊,拔了塞子,灌了一口酒,然後遞給了蘇大為。
蘇大為也不客氣,接過來咕嘟就是一大口。
「哈哈,阿彌兄弟爽快。」
「此話怎講?」
「獅子這兄弟,其實也是個爽快人,可有的時候,太講究。」
蘇大為看了一眼手里的酒囊,立刻明白了尉遲寶琳的意思。
他哈哈大笑,又喝了一大口,才把酒囊遞還給了尉遲寶琳。
「對了,阿彌兄弟,你住在這里,真沒事嗎?」
「能有什么事。」
「就是……」
尉遲寶琳有點猶豫,不知道該怎么說。
蘇大為笑道:「你是說,鬼宅?」
「嗯嗯嗯,你就不怕嗎?」
蘇大為看了一眼趴在身邊的黑三郎,又扭頭看了看不遠處蜷在窗台上的黑貓小玉。
「如果真有邪崇,那就只能怪它運氣不好。
大郎你不用為我擔心。你要知道,似我這樣的出身,若想在長安買這么大一座宅子,幾乎不太可能。若非鬼宅,這等好事又怎會落到我的頭上?所以說,福禍相依,不到最後,你永遠不知是福是禍。我倒是覺得挺好,至少阿娘能在這里享福。」
「對了,阿彌你是長安人氏?」
「是啊!」
蘇大為道:「我祖籍始平,後來家祖遷入長安,就在這里定居下來。」
「京兆始平?」
「嗯。」
蘇大為疑惑道:「怎么,有什么問題?」
尉遲寶琳忙笑著搖頭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呵呵,沒什么,沒什么。」
尉遲寶琳不願意說,蘇大為也沒有再追問。
不一會兒功夫,周良來了。
他看上去有點不太高興,不過進門見還有外人,也就沒有說什么。
得知尉遲寶琳的身份,周良吃驚不小。
他可不知道,蘇大為什么時候還和尉遲寶琳搭上了關系。
「二哥,怎么看上去不高興?」
他雖然沒說,但蘇大為還是看了出來。
周良嘆了一口氣,輕聲道:「還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那公交車的事情嘛。
如果陳帥再推三阻四,我就准備直接呈報縣君。他讓我酌情處理,賊你媽,我能怎么酌情?」
「什么公交車?」
尉遲寶琳問道。
周良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蘇大為提出的『公交車』概念,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這,應該是好事吧。」
「是啊,但我們陳帥卻不在意。」
「現在出了什么問題?」
「哦,幾個里坊的團頭,有點不願配合。
阿彌說,我不用再和他們談下去,直接動用官府力量敲打一下就能解決。可我們陳帥卻不同意,說什么害怕會影響不好。這也就算了,他讓我酌情處理,我又能如何處理?」
「你們這位陳帥,可有點……」
尉遲寶琳說到這里,搖了搖頭。
蘇大為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只能苦笑一聲。
不過,他旋即靈光一閃,歪頭看著尉遲寶琳道:「大郎,能不能幫個忙?」
「幫忙?」
尉遲寶琳一愣,但立刻就反應過來。
他笑道:「些許小事而已,什么時候動手,阿彌通知我一聲就好。」
周良道:「阿彌,你什么意思?」
蘇大為道:「既然十一叔不願敲打,那咱們就找別人敲打,看十一叔最後怎么說。」
話說到這個程度,周良哪里還不明白蘇大為的意思。
他連連點頭道:「如此甚好,總要讓那些家伙知道,我周某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