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滅門(2 / 2)

大唐不良人 庚新 2019 字 2020-06-12

陳敏頗為自信的揮揮手。

蘇大為沒多說什么,回頭看了一眼,招呼南九郎和錢八指、蔣南三人跟上,其余不良人就在門外候著。

多了也不讓進,里面官府的人比這家人都多。

走進院子,迎面嗅到空氣里的血腥味,蘇大為忍不住皺了皺眉。

在他身後,南九郎有些不滿的嘀咕道:「明明是我們先查到的線索,最後被他摘了桃子。」

「九郎,這事休要再提。」

蘇大為回頭瞪了他一眼,又向蔣南道:「你的功勞我會記下,必不會少了你的賞賜。」

「謝蘇帥。」蔣南沖他抱了抱拳。

「走,進去看看現場。」

蘇大為說了一聲,帶著三人繞過院里的差役,繼續向前。

院子里有些凌亂,草木斷折,似乎發生過什么。

不過蘇大為無遐細看,帶著三名不良人很快來到院後的廂房。

前方,陳敏的左膀右臂蜘蛛伸手擋住四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原來是蘇副帥,杵作正在里面驗看,蘇副帥先等等。」

「我就在窗邊看一下。」

「哦,那蘇副帥請自便。」

蜘蛛側身讓開。

錢八指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蘇大為擺擺手,示意不要多生事端,帶著人,來到廂房窗口。

里面,兩名杵作正在忙碌。

床上,並排躺著兩人,年紀三十許,一男一女,應該是夫妻。

臉色青黑,嘴角有血溢出。

看上去像是服毒自盡。

在床邊,一名杵作正在翻看桌上的書信,各種往來文書尋找線索。

唐時的刑偵十分發達,從驗看現場,尋找線索,證據比對,到驗屍,已經有一套完整的斷案流程。

恰巧蘇大為與窗邊檢查書信的那名杵作認識,不由開口道:「徐杵作。」

「哦,蘇帥。」

那名杵作抬頭看了一眼,點點頭。

蘇大為隔著窗子向他道:「現場有何發現?」

杵作翻動手里的書信道:「留有遺書,說是東窗事發,所以自盡。」

「自殺?」

「對,後面廂房還有,兩個孩子,一個七歲,一個五歲,還有奶娘,四名使喚丫頭,兩名下人,一名廚娘。」停了一停,杵作道:「全家十二口,全死光了。」

「滅門了。」

蘇大為旁邊的蔣南忍不住道。

「是啊,死了,都死光了。」杵作搖搖頭:「夠狠心的,自己走也就罷了,連自己孩子和下人都沒放過。」

「這事……不對。」

蘇大為喃喃自語,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真是這蕭胡平做的,但他沒理由這個時候自殺,不良人還沒找到他家,是誰向他報訊的?

從蔣南找到紙箋來源,到陳敏上門,前後總共就一個時辰,怎么來得及?

這種自殺不可能是倉促成事,時間完全對不上。

「蘇帥,你說這家人不是?」杵作是老手,說到一半就住嘴了,左右瞥了一眼,自覺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做這一行,見過太多,知道有些話不可亂說,否則命不長久。

「被劫的四個孩子在哪發現的?現在在哪里?」

蘇大為再問。

只是那名杵作已經嗅到了風險,一個字也不說,只是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蘇大為也不多問,帶著錢八指和南九郎、蔣南繼續向後院走去。

蜘蛛這時又從一旁趕上來:「蘇副帥,還要去後院?」

「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被發現的現場。」

「這個,何必這么麻煩?」

蜘蛛笑道:「大理寺有人在後面,咱們衙門里的差役也在幫忙,人夠多了。」

蘇大為抬頭看了他一樣,冷冷道:「我行事,何需向你解釋?」

「呃。」

蜘蛛碰了個軟釘子,一時慫了下來,有些不甘心的摸摸自己的鼻子,看著蘇大為他們去後院,卻也不敢再攔。

長安縣衙。

縣君的公廨中,陳敏雙手抱拳,向著坐在上首的縣君裴行儉大聲道:「全賴縣君之威,劫童案已經破了,犯人畏罪自殺,四名孩童都已救出。」

這兩天,為了上元夜孩童被劫案,陳敏被裴行儉罵得是狗血噴頭,現在案子破了,之前聳頭巴腦的他,瞬間就覺得揚眉吐氣起來,臉上亦充滿了紅光。

裴行儉翻看著關於案件的最新卷宗,還有白天杵作勘查後寫下的文書,點點頭,緩緩的道:「做得不錯,此事……」

「縣君。」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蘇大為突然開口道:「此案尚有疑點,卑職下午去過現場,那家人,我懷疑只是被人扔出來做替罪羊的,實則真凶另有其人。」

「蘇大為。」

陳敏嚇了一跳,扭頭看向他,面上五官顯得有些扭曲,一臉氣急敗壞的道:「你亂些什么?」

「我沒有亂說!」

蘇大為據理力爭道:「那蕭胡平,聽說只是個讀書人,並未習過武藝,如何在金吾衛和不良人手下脫身?又如何一人分別劫走四個孩童,此為疑點一。」

他伸出一根手指,接著道:「四個孩子藏在後院,要吃喝拉撒,如何瞞過家中下人?又如何瞞得過那廚娘?此其二。」

「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是那蕭胡平所為,他又有什么理由,將家中滿門老幼,包括兩個幼子毒殺,此其三。」

「最後,做這一切,與他蕭胡平,有何好處?犯人動機為何?」

蘇大為一口氣說出這些,向裴行儉抱拳道:「此四點不找出答案,屬下認為,劫童案未破,真凶,另有其人,請縣君明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