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蘇大為沒有說話,他在緩慢而悠長的呼吸著。
剛才那一下時間雖短,但是爆發極大,對他的消耗也是不少。
他在運轉著鯨息之術,盡快恢復體力,調整到巔峰狀態。
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也就算了,問題現在手里還抓著苩春彥,想要帶著她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就這么放棄,又讓蘇大為感覺無比可惜。
這次要放了,下次再想抓到這女人就難了。
而且這次露了形藏,短時間內想潛入絕無可能,下一次破案的機會在哪里?
若是能將苩春彥抓到手里,那把握無疑會大了許多,可以從她為突破口,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信息。
蘇大為的眼神經緩緩掃過全場。
那些新羅的花郎道武士,人數在二十左右。
還要加上半妖的舒先生,高建,巫女雪子。
單獨一方都不好對付,何況同時要面對這么多人。
原本想著有心算無心,自己還有機會,天知道對方怎么會突然發難。
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
他們什么時候發現的?
小院內夜風呼呼吹過,火把搖動,無數陰影在一張張人臉上跳躍,仿佛他們都戴著一張看不清的面具。
而一雙雙飽含敵意和殺機的眼睛,牢牢鎖定住蘇大為。
剛才一時大意,險些被蘇大為逃走,但是現在這些人反應過來,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呼哧~
半妖舒先生胸膛起伏著,如同風箱。
沉默中,他向前一步,似是想要發難,卻被一旁的巫女雪子伸手攔住:「等等,舒我氏,別沖動。」
舒我氏?
這姓舒的,也是倭人?
蘇大微眼神微動,感覺手中的苩春彥動了一下,他手指隨之一收,食指和拇指好像鐵勾一樣,往手中女子嬌嫩白皙的皮膚里嵌深了幾分。
苩春彥立刻發出一聲痛苦的哼聲。
這聲音好像驚醒了高建,他深吸了幾口氣:「你想怎么樣?」
到現在,他還沒摸清楚狀況,但也明白,這個時候想弄清蘇大為的身份是不可能了。
看看如何將苩春彥救下來,更有現實意義。
高建眼中閃過一絲悔意。
方才還是托大了,以為憑著自己這些人,對付一個小小的暗探,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知居然陰溝里翻船。
這么多人出手,居然還被此人擒住了苩春彥,傳出去,簡直淪為天下笑柄。
想到這里,他心中大恨。
但越是憤恨,他表面越是冷靜,聲音冰冷的道:「只要你放了手里的姑娘,有什么條件可以談。」
眼珠微轉了一下,他身子微側:「要不,你放了她,我們放你走,如何?」
如何?
我信你個鬼,你個鬼心腸壞得狠。
蘇大為冷笑不語。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氣氛一時僵持。
雙方都陷入僵局。
蘇大為想走,但是帶著苩春彥走不了,自己一個人,也不能保持全身而退。
而高建等人想動手,又顧忌蘇大為手中的人質,一時無比為難。
沉默中,雪子清了清嗓子道:「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的破綻?」
蘇大為眼神微閃,依然沒有出聲。
雪子笑了笑,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任何人,一定會對自己露出破的事好奇。
好奇,就會有興趣聽自己說下去。
她繼續道:「其實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你,直到進入這處道觀後,我忽然發現一些疑點。」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觀察了一下蘇大為的反應,雪子伸出一根春蔥般的手指接著道:「第一,你似乎對我說本島語沒什么反應,對唐語倒是熟悉得很,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什么。」
「但是第二點,我留意到,你的發飾,也和一般的武士不同。」
這句話說出來,蘇大為心里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苦笑。
他扮武士混到東瀛會館的秘密祭祀中,只是臨時起意,並無特別准備。
自然不可能在細節上面面俱到。
果然,魔鬼都在細節中,是細節出賣了自己啊。
耳中聽到雪子繼續道:「如果僅是發飾,那也不足為奇,畢竟會館中也有些人常年在大唐行走,但是最讓我起疑的是第三點。」
蘇大為眼神投向她,凝神細聽。
「第三點,我發現你腰上佩的劍,與我們形制不同。」
雪子笑吟吟的道:「發飾可以不同,但是我東瀛會館的武士,怎么會配大唐的橫刀,這倒是奇怪了。」
這話說出來,蘇大為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暗罵自己失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