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風雲激盪(1 / 2)

大唐不良人 庚新 1773 字 2020-06-12

「蘇大為,這一次,你的任務完成的不錯,翻過金山山脈,追擊百里,盡誅那群狼衛,還親手殺掉了西突厥沙缽羅可汗的幼子,突厥狼衛首領,此為大功。

雖然此功還不夠圓滿,不過功過相抵,仍算你功勞一件。」

程知節說的隱晦,沒說是什么不圓滿。

但蘇大為和阿史那道真心里都知道,那是因為王文度丟失的信沒有取回。

「從現在起,蘇大為,你為斥候營副營正,至於阿史那道真,拔你為斥候營隊正,此外,此次參與行動的斥候,人人賞錢一貫,賞肉五斤,賜酒一壺。」

聽到這里,阿史那道真再也忍不住,他伸出右拳用力擊打著胸膛,發出一聲短促而低沉的吼聲。

這是突厥人融入到骨子里的習慣,沒有當場發出狼叫,已經證明他很克制了。

營中是有酒的,不過尋常不能飲酒,只有在重大的勝利,或者敢死隊之類出征時,才得飲用。

這次程知節居然肯賜酒,那真是極大的獎賞。

突厥人好酒,能在冬天里,喝上一壺酒,那真是比什么獎勵都管用。

「至於此次戰死的兵卒,朝廷自有定制,本將另外再拿十萬錢,做他們安家之用,能找回屍骨的,好好安葬,找不到的,也立個衣冠回去。」

另外拿十萬錢,這就是程知節自掏腰包了。

看得出來,老程對這次能除掉狼衛首領,阿史那沙畢這件事,還是很滿意的。

日後回長安,在功勞薄上,此事也足以記上一筆。

程知節的虎目掃視全帳,眼中神光凜凜:「本總管這樣處置,可有不服?」

帳中所有的將領,包括王文度和蘇定方都是微微欠身道:「大總管賞罰分明,我等心服口服。」

所有人表情各異,或歡喜,或慶幸。

只有蘇大為,表面微笑,內心卻平靜如湖。

他在想:從始至終,大總管都沒提那封信的事,這是要淡化處理了?

視線從金山北面,跨過蜿蜒的莽莽雪山,當落到金山南面時,會發現遼闊的草場上,旌旗如林。

無數帳蓬好像白色的蘑菇一樣,在大地上星羅棋布。

雪花飄落,寒風帶著嚴冬的氣息吹進西突厥大汗,沙缽羅可汗的大帳里。

他的右手,曾經掌握金刀,象征著草原上至高無上,生殺予奪權力的手,用力將那帶血的信握在掌心。

他用雙手掩住臉龐。

然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這一瞬間,這位西突厥可汗,像是死去了一樣,毫無聲息。

只有他肩頭微微的顫動,似乎能讓人意識到,他正在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大汗,節哀啊大汗。」

將領心驚道。

「為什么是沙畢,我最愛的小兒子,幼鷹才剛剛飛上天空,翅膀便折斷了,這是在我的心口剜去一塊血淋淋的肉。」

他緩緩的放下雙手,面色平靜到近乎冷酷。

只有一雙眼睛里充滿血紅的血絲。

「是誰殺了我的兒子?」

「是,是唐軍里,一個叫蘇大為的人。」

「蘇大為……」

阿史那賀魯念著這個名字,緩緩的,一字一字的念著,像是要把這個名字刻進心里。

良久,他看向眼前的將領,目光奇異的道:「沙畢死了,你為何還活著?」

「呃,大汗,我,我不是跟隨小王的啊,我是您手下的騎……」

不等他說完,阿史那賀魯突然厲聲道:「來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大汗!」

將領嚇得雙膝一軟,卟嗵一聲跪倒在地,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斷的磕,撕心裂肺的喊道:「大汗,我跟隨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看我這胳膊,這是為大汗擋過的刀箭,這傷疤……」

沒等他說完,早有如狼似虎的狼衛沖進來,將他反剪雙手拖了出去。

「大汗,大汗,我冤枉啊大汗!」

聲音戛然而止。

過不多時,有狼衛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進來:「大汗。」

阿史那賀魯厭惡的揮手道:「扔出去喂野狼。」

「是。」

狼衛退出,跟著有一人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青年,衣著華麗,腰掛一塊烏黑的鐵牌。

進了帳來,他右手撫胸,鞠躬道:「父汗。」

「你都知道了?」

阿史那賀魯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沖他咬牙切齒的道:「你弟弟的事。」

「剛剛聽說了。」

咥運微微點頭。

咥運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是阿史那賀魯的長子,也是阿史那賀魯兒子中最早為質入長安的。

入長安後,他開始是極不情願,一心想逃回來,但後來,他又是西突厥人質中,受大唐影響最深的。

曾做為大唐皇帝身邊的宿衛,以及深入學習大唐經史。

據教他經學的老師說,以咥運的學識,就是去考科舉,只怕也能高中。

這當然是誇張之語,但從中也能看出來,咥運對大唐文化的了解,已經達到一個極高的水平。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太宗過世之後,正是平時仰慕大唐的他,私下逃回西突厥,並煽動當時為葉護的阿史那賀魯,自立為可汗,執掌西突厥的狼頭旗。

咥運,是一個集矛盾與一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