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數萬突厥騎已經將整個部落合圍。
咥運揚鞭指向圍著柵欄的一片雪白帳幕道:「誰替我去征服眼前的敵人?」
「俟斤,交給末將吧。」
栗特輪一鞭抽打在馬臀上。
胯下的戰馬仰天發出一聲長嘶,奮起四蹄越眾而出。
緊跟在栗特輪之後的,是屬於他的私人部曲。
突厥人乃是草原游牧民族,軍事組成都是以部落為單位,與中原大不相同。
圍住木昆部的狼騎讓出道路。
栗特輪一馬當先沖上,在距離柵欄十丈遠的距離猛一拉韁繩,戰馬人立而起,揚天咆哮。
就在這一瞬,栗特輪右手一抖,一根帶有鐵爪的套馬索飛了出去,筆直抓上木柵欄。
跟著栗特輪沖上來的數百騎士,口里發出興奮的吆喝聲,跟著投出套索。
從空中看去,就仿佛蜘蛛吐絲般,一下子將護在木昆部大門前的柵欄給「粘住」。
眼見套中了柵欄,栗特輪一拉馬韁,大聲呼喝著向回跑去。
跟著他的狼騎們有樣學樣,同時打馬往回跑。
隨著一聲巨響,長長的木柵欄受不了此力,在刺耳的斷裂聲中,被拉得飛起。
通往木昆部大帳的路打通了。
不待栗特輪指揮,跟著他的狼騎已經分散沖向眼前雪白的帳蓬。
可能會是一場惡戰,也可能是一面倒的屠殺。
總之,讓狼騎沖進部落,將是唐軍最錯誤的決定。
咦?
夾緊馬腹前沖的栗特輪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妙。
怎么如此安靜?
按理來說,木昆部應該是有人的,不是唐軍,就是牧民。
怎么到現在,還不見一個人出來?
這絲懷疑涌上心頭,便怎么也止不住了。
數息之後,隨著沖在最前頭的騎士,將空空如也的帳蓬撞倒,事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沒人!」
「我這邊帳蓬也是空的。」
「人去哪了?」
「難不成整個部落都被唐軍殺干凈了?」
「木昆部有六萬余人吧?不可能全殺光,地下也沒見血……」
事情明朗了,那伙占據了木昆部的唐軍,似乎已經跑了。
跑了?
栗特輪頓覺心中無比郁悶,這就像是攢足了力氣,一拳揮出去,卻打了個空。
唐軍跑了,這還怎么打。
西突厥小王咥運親自帶狼騎奔赴戰場,結果只趕到個寂寞,啥也沒撈著。
這讓跟著咥運想撈點軍功和戰利品的突厥將領都跟著失望。
「有人,這里有人!」
突然一聲驚呼,令栗特輪從懊惱中清醒過來。
他精神一振,立刻呼喝一聲,帶著身邊的數十名狼騎,策馬急奔而去。
木昆部人口數萬,光是帳蓬都是上萬頂。
方才突厥人闖入的只是冰山一腳,空置的只是一部份。
到了部落後半部,那些帳蓬里開始發現人了。
只不過都是些嚇傻掉的木昆部牧民。
手下抓了幾個人送到栗特輪面前,一個年長者,還有兩個少年及一個女人。
栗特輪在馬上俯身,耐住性子向他們問道:「唐軍人呢?」
一片尷尬的沉默後,幾人全都搖頭。
「你們酋長呢?」
依然是一片搖頭。
「那唐軍走了多久?」
還是搖頭。
栗特輪不由大怒。
這特么一問三不知,自己還怎么跟咥運去匯報。
後方,已經有咥運身邊的狼衛策馬趕來,向栗特輪轉述咥運的命令。
命他回到戰馬前說明情況。
栗特輪心里暗罵木昆部的人都是一群蠢貨,眼珠一轉,手在剛才那幾個木昆部的人身上一圈:「把他們都帶著,一會俟斤要問話。」
「是。」
片刻之後,栗特輪帶著木昆部的牧民,回到咥運身邊。
咥運的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掃,落到栗特輪臉上:「木昆部的唐軍呢?」
「俟斤,那些唐軍……」
栗特輪眼珠一轉,低頭道:「那些唐軍聽說俟斤要來,懼怕俟斤您的威名,所以逃走了。」
咥運沒有理會栗特輪的馬屁,從他那張清瘦的臉上,一雙如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睛微微閃爍,停了片刻才接著道:「唐軍知道我要來?」
這話問的透露出他心里的疑惑。
咥運親自領兵前來,這可是機密。
就連大汗身邊都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如果唐軍提前知道了,那咥運對於唐軍密探的情報能力,還得高看一眼。
「呃,可能是他們猜到的。」
栗特輪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漏洞,低下頭,額頭冷汗滾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