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冠墜落(1 / 2)

愛妻 驚蟄 2763 字 2020-08-11

一個平常的夜晚,招娣和雲崢在看莎士比亞戲劇作《理查二世》,講述一位昏君在失去皇冠之後醒悟過來,竟然變成了一位講話富有哲學的人。

招娣在用英語慷慨激昂讀著波林勃洛克的台詞,而雲崢則捧著德文版在接理查二世台詞,兩種不同語言也能被他們對出味道來。最後兩人雙雙倒在床上,雲崢將頭伸進招娣上衣里,毛茸茸的頭發刺得她來回躲避,雲崢嘴里念念有詞,「我的生命就是招娣,二者互相結為一體,取去招娣,我的生命就不再存在。」

好好一句台詞被他改成這樣,大煞風景。

雲崢對招娣說過很多情話,以往每個女朋友加起來都沒她多。看著她迷醉的樣子,雲崢就想把天上的星星也摘下給她。

後來,他成了理查二世,失去皇冠後大徹大悟。

是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感情吸血鬼,對於招娣的愛有恃無恐。

***

已經過去半個月,雲崢老老實實到啟明上班,認認真真講德語課,報告做得一絲不苟,應酬每天都去,連薄遠都以為他想通了。

右臉上的紅痕也慢慢消退,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薄遠以前是重點高中校長,後來累了就自己出來單干,人脈很廣,雲崢接受後將啟明越做越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有次經過成人舞蹈班,聽見里面女生在討論他,薄總監又帥又多金,如果能和他睡一覺,真是幸福死了。

另一個女生說,你就想得美吧,我之前見過一位美女來找他,人家那模樣,是你這三寸釘能比的。

而後一陣哄笑。

人人都誇他,年輕有為,深謀遠慮,有人愛他錢,愛他顏,慕他才華,連曠月好也不例外,他們一開始是外表的吸引,化作最後飲食男女的相處,不同的是帶了喜歡而已。

他被某個人純粹喜歡過,熱烈愛過,回頭看看這些,一陣悲涼。

六月了,睡蓮開了。

她還好嗎?

***

今晚,發小薛君遺和幾位高中同學約他到芳華酒吧聚一聚,他處理完工作,匆匆吃了晚飯就開車到芳華,進包廂時里面一陣喧嘩,大家見了他都起哄著,「薄總監來啦,快坐快坐。」

雲崢難得笑了,薛君遺踢身邊那位忙著猜拳的鄧京邑一腳,「學委,讓個位。」

鄧京邑挪了位子,雲崢坐下後班長古旗山給他倒酒,「體委,干了這杯酒。」

雲崢接過喝下,他們幾個人當初比較要好,大學考去不同地方,工作時還是回到安城,見了面還是叫回以前當班干時的名稱。

包廂里還有三個女人,古旗山摟著老婆,他是他們中最早結婚的,孩子都兩歲了。

鄧京邑女友在唱歌,下面幾個男人在聊天,從工作到生活,平時見面機會少,一聊起來也是沒完沒了。

「我打算結婚了,到時你們記得來啊。」薛君遺笑著,身邊的女朋嬌嗔打他一下。

「一定。」

薛君遺皺著眉問雲崢,「阿崢,怎么覺得你一晚上都悶悶不樂的?你今年也28了吧?薄叔沒催你。」

雲崢剝著花生,催婚,也是催過的,爺爺奶奶老了,爸媽也想抱孫子,現在生意那么好,錢不是問題,那為什么他不結呢?

「我上星期看見曠月好了,她和我聊起你,阿崢,就我說吧,她還那么死心塌地,破鏡重圓不是沒可能啊。」

薛君遺他們不知道招娣和他有過一段。

他們不知道他和曠月好發生什么,當初也是出於好聚好散才沒告訴他們真相。

「我和她沒關系了。」水果酒本來是甜的,可他卻喉嚨火辣。

「額,這樣啊,可是我叫她過來了。」薛君遺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

雲崢臉色淡淡,沒有說話。

大家都在聊天,點歌器跳到下一首。

周華健的《讓我歡喜讓我憂》。

第一句,生生唱進雲崢的心。

——愛到盡頭,覆水難收。

曠月好來了,她今天穿了她的專屬色紅色,一件連體褲,上身是吊帶下身是短褲,頭發燙了大波浪,妝容魅惑,連鞋子都是紅色的,大膽奔放,魅力四射。

薛君遺起身讓位子出來,曠月好坐下後,美目泛起擔憂,「開車還喝酒?」

雲崢不答,專心看著屏幕,還是薛君遺打破尷尬,「水果酒,度數很低,一點點沒事。」

曠月好點頭,拿了一塊西瓜給他,柔聲道,「阿崢,吃點水果。」

——多想說聲我真的愛你。

——多想說聲對不起你。

他沒有接,突然看向她,曠月好心突突地,情不自禁喊道,「阿崢。」

「兩年前,是你打電話叫招娣過來的。」他的語氣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曠月好眉心跳了跳,「怎么這么說?」

「是你,她那天本來是外出的,那時候還在外面,她沒那么快回到560.」

他那天太懵了,後來又被招娣折磨得發瘋,忘了許多細節。

她掛著笑,想挽留回一些臉面,「不是我啊,我怎么會這么做呢?」

「你會,兩年前你偷偷配了鑰匙。」

曠月好臉白了,眼淚泛起,「你就這樣看我,我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嗎?」

「你是,你會為了職位而放棄我,也會為了日漸壯大的啟明接近我。」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身邊人都難以置信看過來,曠月好此時覺得像踩在炭上,「雲崢,你可以用惡意揣測我,但不能踐踏我對你的愛。」

雲崢,我是真的愛你的,我當初不應該這樣對你,我知錯了。

——就請你給我多一點點空間,再多一點點溫柔。

——不要讓我如此難受。

雲崢無視她的哭泣,把目光放回屏幕。

你哭著告訴我,情緣已盡。

難再續。

難再續。

雲崢,我們分手吧。

他起身走出包廂,薛君遺在身後叫他都沒停下。

薛君遺腹誹,「像有鬼追一樣。」又看看默默掉淚的曠月好,暗嘆一聲,下次,他再也不叫她了。

雲崢走得很快,車子急速奔跑在馬路上。

他就看她一眼,就一眼。

到了五華街,找了位置停靠,急匆匆往那棟粉紫色建築走。

樓下,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出租屋前,楚墨將帶來的特產一一搬下來,招娣在一旁幫他擦汗,「帶這么多干什么?我到時要回去的,吃不完啊。」

這青州甜橘他竟然帶了五箱過來,怕她沒得吃嗎?

楚墨無所謂一笑,他身體清瘦,外表斯文有禮,笑起來如沐春風。

「沒事,可以給同事,住幾樓,幫你搬上去。」

招娣去開門,「五樓。」

不遠處,一雙匆匆而來的腳步,停頓一會兒後,狼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