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夜(1 / 2)

鐵血殘明 柯山夢 1768 字 2020-06-12

「第一要綉啥,要綉要挑天上團圓月呀團圓月,月亮旁邊綉顆星,你比月亮我比星崖亮晶晶,星靠月來月靠星,不離分…」

柔媚綿軟的歌聲之中,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淡煙輕粉,眼波流轉雙手婉轉,臉孔微微向上揚起,便如正在觀賞夜空的星月。莫愁湖邊景色優美湖景開闊,也是南京四大青樓聚集地之一,龐雨方才從湖邊過來之時便見到兩三家雅致的青樓。相比於南京城內的繁華嘈雜,龐雨覺得莫愁湖邊鬧中取

靜,更像富人區。

眼前這個小唱便是從附近哪家青樓叫來的,長得十分俊秀,唱得也很出色,若是換上女裝絕對是個美人。

除了在懷寧送別之時,阮大鋮每次宴請都要有歌舞戲曲,開始時就是談些風月,酒過三巡之後,便叫了這小唱上樓唱曲助興。小唱連唱了幾首散曲,眾人又喝過幾巡酒,都有了些醉意,龐雨倒還清醒,仍在偷偷打量在座幾人。特別是馬士英,龐雨對這名字有些印象,但又不知道到底做過什么,

阮大鋮介紹說曾官至宣府巡撫,宣府是九邊重鎮,巡撫可算位高權重。

馬士英的酒量很好,也沒什么架子,即便是地位最低的龐雨敬酒,他也是酒到即干,在三個進士中他年紀最輕,但氣度卻最沉穩,倒是最老的楊維垣頗為張揚。

馬士英畢竟是當過巡撫,算是帶兵的人,他問了龐雨一些桐城守城之事,對用兵還頗有些興趣,楊維垣則對此不太關心。這幾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問及阮大鋮守城之功,在桐城之時,龐雨就知道阮大鋮跟一些世交說過這種話,來南京又聽方孔炤說起,龐雨能想象出來,阮大鋮一到南京就肯定

到處宣揚他那虛假戰功。但南京此地不是阮大鋮的地盤,張國維更是東林一系,若是阮大鋮要龐雨公開證明他的戰功,龐雨還不知道怎辦好,如果真那樣做,就是站到了東林和復社的對立面,幸

好這幾人都沒問起。

這一曲散曲歌罷,在座數人都齊聲稱贊,好在幾人都沒有狎玩孌童的愛好,阮大鋮揮揮手,讓那小唱走了。

楊維垣撫須笑道,「這吳地的《綉荷包》,聽來頗有情趣。但終歸是俗曲,還是集之(阮大鋮的字)自填之詞更佳。」

馬士英贊同道,「集之的戲班以往多在懷寧,每次來南京只看得幾出,如今阮兄定居南京了,各家的戲班都要被比下去。」

阮大鋮連忙謙虛道,「雕蟲小技,當不得大雅之堂,還是瑤草的山水畫神乎其技意境悠遠,那才是大才。」「這不是我們奉承,是各家看過之後都如此說,總是阮兄下了功夫,戲本是自己寫的,戲班是自家的,各處婉轉曲折都給戲班親身指點,一一說得明白,就是那演的販夫走

卒,也是惟妙惟肖,唱本處處精彩句句精彩,這便是大雅。」

阮大鋮得了兩人稱贊,臉上笑眯眯的,舉杯勸了一回,龐雨和那邊坐著的計成地位最低,只能跟著附和,總之龐雨是聽不太懂的。龐雨瞟了計成幾眼,他已有五十多歲,是此時的園林設計大師,以前讀過書,又在建築工地上打過工,兩相結合浸潤了幾十年,便成了一個大師。南京富貴人家多找他設

計園林,結識的上流社會很多,與阮大鋮幾人都是好友。但因為沒有科舉功名,層次上仍然屬於手藝人,所以在這幾個進士面前仍表現得很小心。

阮大鋮放下杯子後道,「戲班今日不在,前幾日請來曹履吉和宗子,看了一出新戲《女駙馬》,便被曹履吉借去了當塗,說要下月才還來。」

馬士英和楊維垣都好奇的詢問,聽到是龐雨和阮大鋮創造的新戲種時驚訝不已,兩人看向龐雨的眼光就多了一些敬意,畢竟能寫戲的不多,能自創戲種的便更少了。「想不到龐小友還如此多才多藝,別的不敢說,戲曲上能讓集之佩服的,可是屈指可數。」楊維垣對著龐雨說完,又轉向阮大鋮道,「等曹履吉把戲班子還來,老夫也要借來

聽幾遍那《女駙馬》,當日聽的《春燈謎》猶未過癮。最好集之你指點戲班,再排一出《綠牡丹》,老夫才要拍案叫絕。」

「戲班子借多久都行,《綠牡丹》容後再議,容後再議。」阮大鋮有些勉強的笑笑,舉杯敬酒,沒有接楊維垣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