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聞和程意,都是生性淳朴。
即便貴為武道高手了,他們依舊恪守本分,日子過得單調又平靜,並不參與蠻荒闕中的爭斗,與世無爭。
用他們的話來說。
他們的武道修為,還是因為一百多年前,救得那個前輩所得。
他們並不知搏斗技巧,即便闖入蠻荒闕的波瀾大世中,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還不如安靜過完這一生。
蠻荒山地的山腳下,還有數百戶人家,同樣是農戶,並無武道修為,以祖輩傳下的打獵技巧,和耕田來果腹。
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還算不錯。
程聞和程意,以自身的修為進行庇護,消除天災人禍,逐漸成為了這些農戶眼中的守護神。
已經一百多年過去了。
兩兄妹也難抵歲月侵襲,至於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伙伴,接連成為了一抔黃土。
「阿牛。」
「我從後山打來一只靈兔,這是以前你最愛吃的野味,可以滋養身體,你快嘗兩口。」
山腳下,一間石屋中,程意端著一個瓷碗,遞到床前。
床上,正躺著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像是程意的長輩。
他頭發稀疏,骨瘦嶙峋,一口牙齒都掉光了,老得不成樣子,氣若游絲,明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此刻,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抬起顫抖的手,接過了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
因為沒有牙齒,瓷碗中的肉,他都是囫圇吞了下去,咽得連連咳嗽,看得程意一陣酸楚。
這是現在山腳下,唯一一個,和她同輩的農戶了啊。
一百年前。
阿牛還壯得像是蠻牛,力氣大得驚人,英武威風,曾引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許,連她都是一樣。
可才一眨眼,怎么就老成這樣了呢?
「小意……我曾喜歡過你……」
蒼老的阿牛,一邊吃肉,一邊含糊不清道,似乎是被咽得,渾濁的眼中有淚珠滾落。
「喜歡……過我?」
程意懵了。
腦海中忽而浮現,小時候阿牛對自己的照顧,以及對方終生未娶,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可是,還沒有等我表白心跡,你就已經是武道六重天的高手了,是我們這里的守護神。」
「我憋著一口氣,也想修煉武道,想著有一天,能有底氣迎娶你,可我最終,還是沒有熬過歲月啊……」
阿牛已經放下了瓷碗,伸出顫抖的雙手,可還沒有觸碰到程意的面龐,就垂了下去。
「阿牛,你終身未娶,我亦終身未嫁……」
望著床上已經逝去的老人,程意咧了咧嘴,淚珠在無聲滑落。
她深藏心底的情種,還未生根發芽,就已經凋零了。
阿牛走了。
在山腳下的農戶中,算是長壽的了。
他就葬在了後山中。
程意坐在那座新墳前,抱著雙膝,一動不動。
「唉!」
鬢角發白的壯漢程聞走了過來,望著自己的妹妹,嘆息了一聲。
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凋零,這種感覺,的確很不好受,這么多年下來,他也看開了。
「意兒,即使你和阿牛,真的走到了一起,也會有這么一天的。」
「而且,也許再過一兩百年,我們也會躺在這里。」
「所以意兒,你看淡一些。」程聞安慰道。
武道六重天的修為,只能延緩衰老,還不足以讓他們歲月不侵。
「我不難受。」
程意抬頭,輕聲道,「哥,我想修煉武道了。」
「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