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涯的身子頓時停在了原地，臉上的微笑也隨之定格，他仿佛被葉舟窺探全部內心一般，久久無言。

神色中帶著掙扎，甚至更多的還是不甘。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是啊！

大天，就是清明了！

若是之前，自己大可欺騙自己，活不過後天，但有了延壽丹，自己可以多活三天！

正好可以等到清明，去見她最後一面。

祝無涯承認，他心動了！

很心動！

二十年來他不敢去，甚至只敢在江北遠遠的看上一眼。

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想，不願。

如今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還有什么是能夠束縛他的呢？

終究是他負了這個女人！

最後一面，不管是思念也好，贖罪也罷，難道自己要帶著遺憾入黃泉嗎？

「燕若惜不會同意的——」祝無涯舔了舔嘴唇，他很想答應，但越是聰明的人，遇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事，就越容易手忙腳亂。

「她那邊我來游說！你只需要接過延壽丹，其他都交給我！就算要道歉！你也得親自到燕歸雲墓碑前去說！要不然，如何算個男人？」葉舟說到後面，聲音加大了幾分。

祝無涯雙手滲出了汗珠，不斷握緊，又松開，最後他長長一嘆：「唉，從小開始，我就面臨各種選擇，家族、愛情、一直到壽元將近，也要如此，罷了罷了！也許這是上天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吧！」

祝無涯之所以不敢告訴葉舟，是因為他神識中的那道虛影非常恐怖。

他不知道那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貿然說出口，到時候將怒火牽扯到自己身上，自己雖然死了一了百了，但祝家會遭到滅頂之災！

所以，祝無涯很害怕！

但葉舟說得對，他並不是了無牽掛的！

他還有個二十年的心結沒有打開！

他沒能親口對燕歸雲說聲抱拳，不管是懺悔還是思念，在彌留人間之際，終究是應該去見一面的！

這是他對自己愛情最後的贖罪機會！

他不想放棄！

縱然，他知道這樣是不行的！

但還是不想！

他為整個祝家傾盡一生，二十年如一日的守護。

除了自己，他什么都沒有！

沒有後代，沒有愛情。沒有朋友。

但他不後悔，因為他是祝家長子，是昆侖五大宗師祝鼎的兒子！

可如今，自己老了！

快要死了！

難道為自己的人生去做一件事，還是不行么？

終歸是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