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打量稍顯拘謹的劉建明，揮手讓蘇威離遠一點，從兜里拿出雪茄盒遞過去一根，「抽不抽。」

劉建明搖搖頭，「我不吸煙的。」

江浩給自己點上，「劉督察，做警察幾年了。」

「3年。」

「三年就升督察，真的很不錯啊，看來你真的很努力在做事，估計你的同期，現在還都是軍裝警呢吧。」江浩說道。

劉建明不知道江浩想要說什么，沒有應話。

「別緊張，雖然我是黑社會，可我正在努力做一個好人，不知道黃sir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正在帶領東星走上正途，擺脫黃賭毒，以後，我們會是東星集團，而不是東星社團，怎么樣，我這個理想很遠大吧。」江浩笑著說道。

劉建明不知道江浩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些，不過還是好奇問了一句，「你覺得能做到嗎，還有，一個壞人，真的能成為好人嗎。」

如果是別人說，或許會是疑問或嘲諷，可江浩知道劉建明這么問，絕不是嘲諷，而是問出了自己心里的話。

「能，我覺得能做到。還有，一個壞人，也可以成為一個好人。」江浩看著劉建明說道。

劉建明眨了眨眼睛，沉默。

江浩抽了兩口煙，繼續道：「你信教嗎？」

劉建明搖搖頭。

「沒事你可以看看佛家典籍，佛家有十八層地獄之說，最深的一層叫「無間地獄」，又叫阿鼻地獄，佛經雲，無間地獄廣漠無間，在無間地獄中，永無解脫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絕無其他感受，而且受苦無間，身無間，時無間，形無間。」

「地獄種種，其實在人世間都有影射，你知道人間最像這種無間地獄的是什么嗎？」

劉建明搖搖頭，他感覺東星這個老大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和自己講起了佛經，這里可是道觀啊。

江浩看著劉建明慢慢說到：「人世間最像無間地獄的，是卧底。」

劉建明猛地一驚，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用力咬了咬牙，才讓自己沒有表現的太過強烈。

江浩轉過身，看向遠方，聲調變得悠遠，輕輕說道：「不管是警察卧底黑道，還是黑道卧底警察，都要時時刻刻感受這種煎熬，掙扎，苦痛，心悸，迷茫，無助，一切一切的這些，都要自己承受，沒有任何人能述說。」

劉建明臉色越發難看。

江浩轉頭看了劉建明一眼，看到遠處黃警司已經走過來，拍了拍劉建明的肩膀，小聲說道：「如果有一天，你想逃離無間地獄，找我，我應該可以幫你。」

劉建明驚愕的看向江浩。

相比陳永仁，江浩覺得劉建明其實挺不錯的，他的掙扎，比陳永仁要強烈的多，如果說真的無間地獄，劉建明承受的才是最強烈最煎熬的那個。

最起碼陳永仁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義的事情，而劉建明，除了身份是卧底，他還想從黑暗走向光明，這也是他更加掙扎的地方，陳永仁的心是定的，而劉建明的心，始終無處安放。

江浩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劉建明說這些話，或許是因為他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黃警司走過來，看看兩人說道：「哎，你們聊的挺好啊，我這個下屬怎么樣。」

江浩看看劉建明，笑笑說道：「很不錯，聰明又肯努力的人，一定有前途的。」

「走吧，咱們去包廂喝茶，有人在大陸給我帶了一些好茶過來，絕對的明前。」江浩道。

「不會是黑道生意伙伴吧。」黃警司調侃道。

「怎么可能，我在大陸投資的都是正規企業，現在投資了不下10個億，整個中國到處是我的產業，絕對正經生意，比在香港賣白粉還賺錢，我需要做黑嗎，開玩笑。」江浩不屑說道。

「10個億，你好有錢的！」

「那是，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入選今年的香港20大富豪了嗎。」江浩笑著說道。

「那你的那些黑道生意不如停了啊。」黃警司道。

「黃賭毒，我都掐掉兩個了，只剩下黃了，你還想怎么樣。」江浩沒好氣的說道。

黃警司扳著手指頭道，「妓女賣銀啊，高利貸生意，拆遷恐嚇民眾，對了，還有那些仿版的波鞋，難道這些不違法的嗎，你都這么有錢了，該放棄就放棄啊。」

「黃sir，我如果說我現在就放棄這些，立刻會有人填補這些空缺，而且做得絕對比我做要黑的多，會有更多人受苦，你信不信，現在有我維護秩序，最起碼不會大亂。」江浩義正言辭的說道。

劉建明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有種傻眼的感覺。

這是o記大佬和東星大佬啊，兩個人就這么聊著黑與白的問題，真的讓他震驚，三觀也有種崩塌的感覺。

黑與白，

真的分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