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昨日如朝露(2 / 2)

尋唐 槍手1號 1607 字 2020-05-28

公孫長明放下了卷起的衣袖,沉思了片刻,心中卻是有了一些計較,搖頭失笑道:「真當他是一個通達的人了,還是有過不去的坎嘛!也是,人太聰明了,倒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先生在說什么呢?」

「走吧,去看看這位喝了一夜也沒喝醉的酒仙是個什么狀況?」公孫長明笑著道。

推開房門,一股子濃郁的酒氣便撲鼻而來,地上東倒西歪地扔了好幾個酒壺,李澤倚窗而坐,手里還提著一個酒壺。看到公孫長明進來,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轉回頭去,兩眼血紅,頭發爛糟糟地,胸前大片的酒漬,直如街邊的酒鬼一般。

公孫長明徑直走了過去坐了下來,伸手取過李澤手中的酒壺:「對月飲酒也不知叫上先生我嗎?卻讓我老頭子辜負了大好的良辰美景,只在夢中徒呼奈何了?」

「先生道是良辰美景,在李澤眼中,這世界,卻是血紅一片。」李澤噴著酒氣,打著酒嗝道。

「怎么就突然之間頹廢了呢?」公孫長明訝然地看著李澤,將酒壺放在了桌上,「是昨天程維的事情,刺激了你?」

李澤苦笑:「先生慧眼。那程維說來也是可憐的,強權之下,毫無反抗之力,一生心血所系,轉眼之間便是鏡花水月,不管他多么努力,最終都是毫無作用。」

「公子,那程維這些年來啥也沒干,躺著吃紅利呢,就這樣還不知足,還想謀著公子的基業,這樣的人殺了才好呢!」一邊的夏荷憤憤不平地道:「公子怎么倒還可憐上他了?還這樣糟踐自己?」

公孫長明擺擺手:「夏荷,你與你家公子說得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是心中另有所想而已。」

「能怎么想?」李澤慘笑地看著公孫長明:「說不定今日之程維,就是來日之李澤,只不過碰到的人不同而已。也許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奮斗,到最終,也不過是別人嘴里的一句話而已。」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公孫長明沉吟道:「其實你一直都明白這一點,不過不管怎么說,你的比那程維可不知要高上多少,如果你想爭上一爭,不是沒有機會,至少我在你老子面前是說得上話的。」

李澤搖頭:「先生如果真敢在我老頭子面前說,那就真是我的死期到了。雖然我與他沒有多少接觸,但卻也大致了解這樣的人,他這樣的人,把權力,家族,看得可比親情重要得多,現在的成德結構是穩定的,上有他鎮壓場面,下有李澈也還算成氣候,這個時候如果我摻合進去,不穩定的首先就是內部,老頭子絕不會打破這個平衡的,所以到時候犧牲的一定是我自己,正因為想清楚了這一點,所以我這些年來才一直默默地作著這些事情,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你明白這一點,為何又如此頹廢,我還以為你受此刺激,要站起來奮起一搏呢?」公孫長明道。

李澤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拿什么搏啊?看那程維,就是想搏命也沒那個機會啊,他在我面前是這樣,我在其它人面前,又與他有什么區別呢?」

「那你還不如現在就回家躺在棺材里等死去。」公孫長明怒道。

李澤長笑:「那可不行。先生,酒喝夠了,牢騷發完了,頹廢自然也就沒有了,我這個人啊,一般是這條路行不通,就試著去走走另一條路,萬一讓我又趟出一條道來了呢?有位先人說過一句話,希望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程維之敗,在於他不清楚形勢,不知道對手,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要應付的是什么樣的人,我要走的是什么樣的路。」

公孫長明看著忽然又精神煥發了的李澤,實在是有些摸不透這個人路數了,按照常人的理解能力來說,李澤,就像是一個神經病。

「既然如此清楚,為何又搞成這般模樣?」

「也沒什么,就是發個感慨而已。」李澤彎腰撿起地上一個酒壺,隨手扔出了窗外,聽著那啪的一聲脆響,道:「昨日如那酒壺,已經沒有了,我這個人,可是一直向前看的。夏荷,准備洗漱水,再准備早飯,要小米粥,爺昨晚酒喝多了,要養養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