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岳實行的還是典型的府兵制度,軍隊之中,父子兄弟,鄰里鄉親,彼此之間,都能扯上關系,戰事如此激烈,誰家沒有親人死在對方手中。
除了與對手血拼之外,哪里還有什么旁的心思。
要是失敗了,遭受了慘重損失的敵人,又哪里會放他們一條生路?
報復,這是必然的。
什么禍不及妻兒,在這個時代,可是根本不存在的。
鄂岳軍松懈了,而准備了幾乎一天的梁軍的真正的殺手鐧,此時才剛剛扔將出來。
伴隨著一聲聲的吶喊聲,早先被劉信達的士兵們攜帶過來的無數的碗口粗細的毛竹,被士兵們從地上舉了起來。
每一根毛竹的頂部,都攀著一個梁軍甲士。
最前面的兩個人,赫然便是田國鳳與陳富。
數百根毛竹,數百個甲士,就這樣突兀地一下子從地上嗖地一下便到了空中。在城上士兵看來,倒似是這些人一躍便跳到了這么高似的。
陳富兩腿夾著毛竹,手中弓弦連珠價般的響起,每一聲響,便有一個鄂岳士兵慘叫著掉下城頭去。
這些士兵是見機極快的,在毛竹剛剛豎起來的時候,他們立即便反應了過來,但陳富的箭法太准,一連十數箭,將城牆之上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披著兩重鐵甲的田國鳳,便抓住了這一點小小的空間,從毛竹之上跳到了城牆之上。
「給我去死!」他吼叫著揮起了手里的斬馬刀。
橫掃四方。
鮮血四濺,四五個鄂岳兵身首異處。
一根根的毛竹靠上了城牆,一個個的甲士跳了上去。
城上的士兵也終於反應過來了,嗥叫著揮舞著刀槍,圍了上去。
有的甲士剛剛站上城牆,還沒有站穩腳跟,便被城上的士兵推了下去,有的還在毛竹之上,便被眼急手快地敵人用弩箭射了一個透心涼,卟嗵一聲落下城去。
但終究還是有近兩百人隨著田國鳳與陳富兩人站上了城頭,更重要的是,他們集中在一段不到五十米的城牆之上。
「向我告攏!」田國鳳吼叫著,雙手執斬馬刀,橫劈豎斬,而陳富則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不停地開弓射擊。
敵人太近,他壓根就不需要瞄准,只需要開一個半弦,便足以取人性命,因為他的箭,射的都是敵人的面門。
前面有田國鳳開道,左右兩面,各有數名甲士提著盾牌和敵刀,護著他的側翼。這個小小的組合,頃刻之間,便匯集了百余名甲士在他們的身周。
此刻,田國鳳仍然在隊伍的最前方,而陳富,卻身處在隊伍的正中間。
他不必在擔任開路的任務,而是將精力放在了殂殺敵人的軍官之上了。
鄂岳軍從數個方向上撲了過來,所有人都明白,不迅速地將這股敵人攆下城牆去的話,今天鄂岳城就要完了。
但問題是,這上來的幾百人,都是梁軍之中最精銳的那一部分,而且這樣的人,還在不停地增多。
田國鳳帶著一千甲士最後一搏,成功上了城牆並活著組成了軍陣的有近七百人,他們組成了兩個集團,相互之間不過隔了數十步而已。
「成了!」護城河對岸,朱友貞興奮地擊掌大呼,而前線的劉信達更是沙場宿將,豈會放過這樣大好的機會。剛剛精疲力竭的梁軍,此時一個個卻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地興奮起來。一架架的梯子豎了起來,螞蟻一般地向上爬去。
而東城的朱友貞本部,此刻也正式開始了攻城,他們要牽制住東城的這一部分鄂岳軍,不讓他們能有機會轉移到北城牆上面去。
隨著爬上城牆的梁軍士兵愈來愈多,田國鳳這一伙人已經開始向著城樓方向運動了,因為在哪里,有著鄂岳節度使錢鳳。
伴隨著陳富一箭將城門樓上高高飄揚的鄂岳錢字大旗射落塵埃,梁軍歡聲雷動,鄂岳軍卻是心喪若死,潰散,不可避免地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