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不好了,不好了!」縣尉韓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了縣衙的後院,把正在院子里悠哉游哉打著八段錦煅煉身體的縣令韓直科嚇了一大跳。
「什么事慌里慌張的,莫非天塌了下來嗎?」站直了身子的韓直科怒喝了一聲。
韓光咽了一口唾沫,面色蒼白地道:「縣尊,當真是天塌下來了。龐家庄那邊來了人求援,說是洞庭悍匪殺過來了,請縣尊快快派人支援。」
聽了韓光這話,韓直科只覺得匪夷所思。洞庭悍匪?龐家庄的主人龐文就是洞庭最大的悍匪,但馬上,他打了一個寒噤,臉色啉的一下便變了。
「來報信的說沒說來的悍匪是什么人?打的什么旗號?」
「是鄭文昌,打的飛魚旗。」韓光道。
兩腿一軟,韓直科險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龐文全師出動,就是去收拾鄭文昌和潘山的,怎么現在鄭文昌反倒是殺上門來了?
「有多少水匪上了岸?」強自鎮定著,他繼續問道。
「來求援的人說有好幾千人,烏泱泱的。」
身體又晃了晃,韓直科勉力站直了身子:「繼續派人去打探。」
「縣尊,我們怎么辦,去不去龐家庄?」韓光問道。
「你腦子進水了嗎?」韓直科直想一巴掌呼死面前這個哈里哈氣的縣尉,自從鄂兵錢鳳兵敗,朱友貞大軍橫掃而來,整個地方之上的秩序基本上已經崩塌,整個漢壽縣,兵不過數百人,拿什么去與幾千悍匪較量。「關才城門,集合所有士兵,召集所有青壯,上城,告訴他們,要是讓水匪殺進來了,大家都是一個死。」
「是,是是!」韓光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看著韓光的背影遠去,韓直科再也撐不住了,勉力走到檐下,一屁股便坐在了冰涼的階石之上,兩手止不住的發起抖來。
最好是龐文與鄭文昌兩人走岔了路,如果是這樣的話,龐文得到了消息,馬上回轉,漢壽縣還有救。
如果是龐文在洞庭湖上輸給了鄭文昌?
不,不可能是這樣的,龐文是洞庭湖最強大的水匪,怎么可能輸給鄭文昌!
一定不是這樣的。
然而壞消息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來了。
探子看到了打著飛魚旗的水匪攻克了龐家庄,在庄子里屠殺殆盡,然後將整個庄子洗劫一空,最讓韓直科恐懼的卻是湖邊水匪最大的船只的桅桿之上,高高懸掛著的龐文的屍體。
然後,探子看到數千匪徒向著縣城方向蜂涌而來。
絕望幾乎將韓直科擊垮。
龐文居然就這樣輸了?這可是自己能在朱三太子面前立足的根本啊,沒有了龐文的這支隊伍,自己算個啥呢?
如果說這還不算是絕望的深淵的話,那么接下來的消息,卻讓韓直科幾乎昏倒了。韓光跑了,帶著縣城里僅有的幾百士兵,開了城門,一溜煙兒的跑了。
韓光這一跑,立即便引發了群體效應,縣城里的人,拖家帶口,全都向著城外涌去,洞庭水匪,誰不怕啊?
以前有龐文在漢壽縣,自然是沒有水匪來這里滋擾,但現在,來的卻是飛魚旗。
楞怔了半晌,韓直科猛然跳了起來跑向了後宅。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等到被鄭文昌捉了學那龐文一般吊在船上耀武揚威嗎?至於與朱三殿下的約定,那也要有命才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