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七章:這世間,本該是這個樣子的啊(1 / 2)

尋唐 槍手1號 1674 字 2020-05-28

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許子遠臨走時的話仍然如同滾滾春雷一般在薛平的耳邊翻來覆去的炸響。轟得他里嫩外焦,轟得他神不守舍。

孔聖人的話,他薛平自然是爛熟於心的,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句話在他的心中有了一些別的解釋。

君父君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自己,真的是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人嗎?

許子遠的話毫不客氣,甚至是從根子上將他徹頭徹尾批判了一頓。

你薛平為什么死抱著一個信念?不是因為你當真是為民著想,為國著想,你只不過是想讓你薛家的門楣更光鮮一些。

你老子是靠造反起家的,你薛家再光鮮,春秋史書之上也會必然記著這一筆,延平郡王立下了再多的功勞,然而這一污點卻也無法洗去。

所以你才如此的固執,如此的變態地去支持一個早已經名存實亡的皇室,去支持一個根本早就失去了民心民意的皇帝。

你不過是想把薛氏的門楣再裝點的光鮮一點,在那個污點之上塗抹上一點光鮮的色彩。

但你置天下萬民於何地?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如果李相不能順利上台,說不得,這天下又將變亂驟起。皇帝如果再掌權力,肯定就要清算李相的過往種種,奪回大權。有了向氏的支持,皇帝便有了底氣與李相在朝堂之上爭奪。

於是這天下,將再也沒有寧日。

李相的煌煌大計,必然會受困於朝堂之上的爭權奪利,為皇帝所掣肘,為其它朝臣所牽扯,大唐將再一次陷入無休止的內耗。

而為此受苦的,將是這全天下的所有百姓。

而被耽擱的,將是大唐重新布武天下,威震寰宇的登頂天下之路。

許子遠說到激烈處,將美侖美煥的酒瓶重重地擲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殷紅的葡萄酒在城牆之上光滑的青磚之上血珠子一般的四處滾動。

薛平儼如僵屍,端坐不動。

許子遠拂袖而去。

張嘉起身,抱拳拱手,長嘆一聲之後亦是起身離去。

薛平便坐在城樓的最高處,看著張嘉帶著大群騎兵離開了河套城。他的駐所在中受降城,距離這里甚遠,顯然,是為了他而特意趕到這里來的。

夜幕降臨,薛平仍然呆坐高樓之上。

兩名守城士卒在城樓之上掛上了幾盞氣死風燈,又躡手躡腳地退了下去,生怕腳下重了,踩出一點點聲音來驚動了這位明顯有些異常的大人物。

今天許子遠許督大發脾氣在城樓之上摔碎了酒瓶,他們這些人在遠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眼前這位,他們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路高人,但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不點還是躲遠一些為好。

二更的梆子聲猛然驚醒了薛平,頭頂之上氣死風燈的燈光,照在了他面前的桌上,豐盛的美味佳餚此刻早已冷了,香味不再,這些東西自然也引不起薛平的什么興趣,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地球儀之上。

緩緩地伸手,輕輕地轉動著這個地球儀,這是真的嗎?

自己以為的天下的中央,自己以為的廣袤無比的大唐帝國,就只有這么一點點大嗎?

薛平打了一個哆嗦,猛然收回了目光。站起身來,走到了城樓的另一側,看向了城內。

星星點點的燈火點綴著偌大的城市。

很安靜!

偶爾能聽到狗的吠叫聲。

他有些踉蹌的下了城樓,眼中無神地邁動著雙腿向前行去。

一直候在下方的幾名親兵,包括司馬楷本想上前問候兩句,但一看薛平鐵青的臉色,卻又明智地收回了話頭,沉默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河套城此時早已經宵禁了,除了偶爾能遇到的巡邏的兵丁,捕快,壓根兒看不見一個人。但宵禁對於薛平來說,自然是不存在的。

那些巡城的兵丁捕快看到他們這一行人,不但沒有喝阻查問,反而避到了一邊,為他們讓開了道路。

顯然,他們事先受到了叮囑。

薛平如同一個喝多了酒的醉漢,在城里漫無目的的游盪著。

狗的吠叫聲驟然激烈了起來,隔著一扇薄薄的門板,顯然它靈敏的耳朵察覺到了街上有人在行走。內里還摻雜著雞窩里雞子咕咕的低沉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