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史上最窘迫宰相(2 / 2)

尋唐 槍手1號 1674 字 2020-06-28

昔日都會有的火盆,現在早就全都減去了。不但馬車里減掉了,便是家里,現在也沒有了上好的無煙銀炭,即便是自己利用了職權,也只弄到了一些一般的柴炭,這種炭勉強可以取暖,但在晚間,卻是萬萬不能放在密閉的房間內的。不說毒氣,光是那煙氣,就讓人根本受不了。

除了炭,家里糧也不足了。

汪氏,可是一個大家族,幾百口子人聚集在一起,都仰仗著他生活,平時人多好辦事,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到人去做,但現在,這就成了最大的包袱,幾百人要吃要喝,每天消耗的糧食就讓汪書焦頭亂額。

現在,就是拿著金銀珠寶,也買不到糧食。

城內的糧食,幾乎都被朱友貞全都帶走了。

自己被朱友貞任命為長安留守,負責長安內外的所有事宜,可以便宜行事。但現在,他即便有三頭六臂,又能做些什么呢?

「相爺回來啦?」剛剛走到家門口,管家已是迎了上來,扶著汪書下了馬車。看著管家滿臉笑容,汪書不由有些詫異,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管家的笑容了,如果他在為大梁的危局而頭痛的話,跟了他幾十年的管家,就在為汪家怎么吃飽,怎么不挨凍而頭痛。

「阿貴,是有什么喜事嗎?瞧你那嘴,都笑得快咧到耳後根了!」一邊往屋內走,汪書一邊問道。

「相爺,家里來客人了,說是您過去的門生呢。」管家呵呵笑道。

「我過去的門生?」汪書一怔,他為相多年,提拔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數的。這段時間上門來的也不少,不過都是想來他這里打秋風的,可憐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里還顧得著這些人?

「過去門生上門,你都板著一張臉,今日這門生是誰,有這么大的臉面,讓你如此高興?」汪書笑問道。

「您這門生可不一般。其他的門生上門來是來打秋風的,這位門生可是來雪中送炭的。」管家笑道:「人家是拖了整整一馬車的糧食,一馬車的銀炭,還有不少的魚鴨雞肉過來的。您也知道,家里人都好多天沒嘗過葷腥了,幾位孫少爺天天鬧著呢!這下子可好了。」

「送了這么多東西?他是怎么送來的?」汪書一怔。現在的長安,拉著這么多的東西招搖過市,與一個小孩子抱著一大塊黃金在街上行走有什么兩樣?

「是殿前司的人護送前來的。一大隊全副武裝的武士呢,那個小賊敢不開眼?」管家眉開眼笑地道:「屋里已經燒好了銀炭,備好了酒菜,就等著您回來呢!現在二郎正陪著那位客人呢!」

汪書大為奇怪,這門生是何許人也,怎么有這么大的能耐?

陪著客人的二郎,是他的二兒子,他的長子本來被他送到了徐福軍中,本來是想要搏一個軍功出身的,卻不想虎牢一戰之後,再也沒有了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走到客廳之外,汪書略微停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帽,端起了架子,輕輕地咳嗽一聲,這才往內里走去,管家緊走幾步推開了廳門。

屋內暖氣融融,比起他在皇城之中那個冰冷的公堂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屋里燒得正旺的火盆邊,坐著兩個人,面對著自己的正是自家次子,背對著他的那個人身材魁梧,卻是看不見容貌。

「爹爹,您回來啦?」汪筌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

背對著汪書的那人站起身回過頭來,汪書卻是一怔,此人在屋內,竟然也還蒙著面孔。這是自己的那位門生,他完全沒有一點映象。

「中書現在還如此忙碌嗎?某家可是等了好久了,還以為中書會很早就回家來呢?」來人笑道,聽語氣,渾然不似一個門生對上自己的恩師之間的問候。

汪荃一怔。

管家也是一楞。

這個人先前可是彬彬有禮的,怎么見到了恩師,反而語氣如此輕佻起來。

汪書眉頭微皺:「閣下是誰?」

來人緩緩地解下了蒙面巾,一張丑陋的滿是疙瘩的臉龐出現在屋內三人面前,那明顯是遭遇過極為嚴重的火燒傷之後留下的痕跡。

汪荃與管家都是驚呼出聲。

汪書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雖然心中驚嚇,卻仍然鎮定地看著對方:「閣下是誰,為何要冒充我的門生,又送禮上門,眼下,糧食,柴炭在長安城中,可是珍貴之物!」

來人輕嘆道:「汪中書,您當真對我一點映象也沒有了嗎?很早以前,我們可是也經常見面的。」

汪書死死地盯著對方,半晌,回憶終於是一點一點地構畫出了此人原來的面貌。

對方的樣貌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半份影了了,但那雙眼睛,卻還一如往常。

他猛地往後退了幾步,死死地盯著對方:「高象升?」

高象升點了點頭:「中書還是想起我來了!」

「你,你……」汪書一陣慌亂,轉身便欲往門外行去,而管家更是已經攔在了他與高象升的中間。

「中書何必如此驚慌,我如果有惡意,就不會送禮上門了。」高象升輕笑道:「今日某家上門,卻是來救中書來了。」

汪書的腳步一頓,整個人卻是僵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