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獲大世界。

濃濃黑煙取代往日藍天白雲，天上飄落燃燒後形成的灰燼，落身上被汗水黏住，壓抑沉悶喘不過氣……

天軍廢棄要塞，法術光芒劍氣寒光閃爍。

黑壓壓低級魔物如潮水涌向要塞，無懼死亡綿綿不絕。

黃羽等一眾聞獲大世界修行者疲憊不堪，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鋪天蓋地的魔氣，修修補補的殘破要塞就像是暴風雨中的小木船，隨時可能傾覆，天上，地面，到處都是魔物。

太多了，就算強者也會被耗死。

魔物嘶吼咆哮聲連成一片，數量太多以至於聽起來像雷鳴，震得地面砂石亂顫，魔音入耳影響神志，意志弱的修行者受不住魔音灌耳導致出現幻覺，絕望情緒在要塞里蔓延……

城牆乃當年天軍修建，異常堅固，但年久失修法陣欠缺。

幾處豁口格外凶險，陸陸續續有修行者被魔物拽下去，一聲慘叫後沒了生息，遭飲血吃肉屍骨無存。

暴風雨中的小島頑強堅守，一支支閃爍寒光的箭矢疾射。

要塞高處。

黃羽和幾位統領居高指揮調度。

有人看見遠處幾艘飛舟。

「快看！一定是援軍來救我們了！一定是的！」

黃羽目光望向那幾艘巨大奢華樓船，面帶怒色，恨不得一刀劈開樓船將船上的人全部斬殺。

「不是援軍！是各仙域試煉隊伍！別忘了！我們的家園是他們和魔族的游戲場！」

「……」

沉默中壓抑怒火，無比怨恨。

或許那些隊伍的長輩淡然圍觀，並借機教育族中後輩年輕天才們，世間以強者為尊，有實力方能為所欲為，沒有實力只能無意義抱怨和仇恨，一方大世界而已，洪荒主世界周圍有太多太多世界，混亂時沒人顧得上多一個少一個。

滿城疲兵，沒有救援，如果天庭還在該多好……

黃羽眼神恍惚，回想起天軍在此駐扎的場景，魔族入侵，最後被天軍打退還世間太平。

直到某天，天庭統治結束。

當時許多人歡呼雀躍，慶祝再沒了頭頂大山壓迫。

呵，是啊，全都自由了，沒了約束完全放棄所有規則，緊接著，家鄉聞獲大世界就被那些氏族隨手拋棄，魔族卷土重來。

「黃大人？」

聽到招呼趕緊回神，又走神了。

「何事。」

「要塞守不住了，按照計劃是時候撤離，從此以後可能再也回不來，我們……盡力了。」

「是啊，盡力了……」

要塞還有一條後路，最後關頭所有人離開，流浪其她世界，從此如浮萍。

在場眾人能堅守家園到最後一步已經很難得，或許其它地方也有人獨自堅守，就像自己當年，不肯退卻的小小游俠。

無力揮揮手。

「吩咐下去，撤退後毀掉要塞，不能讓魔族占據，否則將來反攻會成為障礙。」

「已經安排妥當，離開後法陣將自行崩毀。」

黃羽情緒低落點點頭。

「去安排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昏暗天空亂糟糟的戰場，黃羽不想聽任何聲音，獨自走到要塞內石井旁，清涼水汽驅散空氣里彌漫的灰燼，青石邊緣被麻繩磨出凹槽，並不深，水質清澈甘甜。

井，有井才有家。

有水的地方才能安家，逐水而居，一口水井養活很多人。

故鄉情懷總有許多關於井的記憶，難以割舍。

捧起一捧井水，清涼入喉，喝著喝著壓抑不住捂臉抽泣，從背後看去黃羽跪在井邊雙肩微顫，井水打濕臉頰，她想要努力記住家鄉味道，只有戀家的人才知其心中痛楚。

清脆叮咚，眼淚順著指縫滴入井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