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浮面不改色,不苟言笑,意思意思地回敬,「順其自然。」
北嶺海笑了笑,一口酒喝完便乖乖坐回去。
殷涼剎眉頭微微抖動。
這一桌上,還坐著懷孕的蕭水兒以及雲綰。
當初,這二人與夜雪一同對輕歌壓榨剝削,如今看著這恢宏壯觀的盛世排場,想起夜雪的屍骨難寒,不由唏噓。
兩年以前,只怕誰也想不到,那個人人踐踏,被未婚夫嫌棄的螻蟻,能站在這么高的位置,俯瞰眾生。
蕭水兒感嘆道:「如若夜雪沒有與夜輕歌爭鋒相對,有這么一個姐姐庇佑,只怕在四國之內,都能橫著走吧?」
雲綰緊抿薄唇,「仔細想想,與她為敵的,最後結局都慘不忍睹,這樣看來,我們何其有幸?」
「也是。」蕭水兒低下頭,抬起手,撫摸著隆起的小腹,「當時我崇拜無名,鄙夷夜輕歌,誰又能想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她們,會是同一個人。」
雲綰失笑,「承歡快要出生了吧,日後他若是得知自己的名字是王上所取,只怕會很開心。」
「希望如此。」蕭水兒嘴角的笑意越發溫柔和。
世事蹉跎,一年又一年,萬千變化,不過瞬息而已。
未來看似很長,誰知翕然間發如雪,面滄桑?
夜青天紅光滿面,穿著質地上好的灰白錦袍,腰間一條胭脂玉腰封,雪色頭發整整齊齊地被高高束起,充滿了精神氣兒。
他單手負於身後,另一只手不斷的捋著花白的胡子,一雙眼睛笑嘻嘻的眯了起來。
「夜老頭子,趕快把你那孫女婿拿出來溜溜。」蕭蒼笑道。
墨雲天翻了翻白眼,「再好也比不過我家那小子。」
「這一年多以來,邪兒一直在落花城,不知今日會不會過來。」蘇雅擔憂的道。
墨邪的心思,兩人都清楚。
身為墨邪父母,他們更懂得的是,墨邪看似是流里流氣吊兒郎當的痞子,實則重情重義有血有肉。
就拿他與夜輕歌的感情來說,朋友以上,戀人未滿,是兄弟手足,更多的卻是一種鴉殺盡的羈絆之情,能夠毫不猶豫的為彼此付出生命,翻山倒海,沒有任何負擔。
「你家那小子,都成為人家干兒子去了。」夜青天鄙夷的道。
墨雲天臉色鐵青了一陣後,憤憤然的反唇相譏,「小子的干爹可是落花城城主永夜生,這是小子的福氣,多少人都羨慕不過來。」
「小心人家把你兒子拐跑,去永夜族認祖歸宗,你連哭都沒地方哭。」夜青天冷言冷語。
墨雲天面上仿佛被潑了一層墨般黑了起來,嘴角不由抽搐了幾下。
本該是很驕傲的一件事,怎么到了夜青天嘴里,就那么陰陽怪氣?
墨雲天怒了,「你這是嫉妒!嫉妒!!」
夜青天目光淡淡,極其不屑的掃過墨雲天的臉,而後一臉怔愣的挑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一本正經的指向墨雲天,「老夫?嫉妒你?老不死的,老夫看你是快要臨終了,腦子都不清醒了吧?老夫得天獨厚,有如此優秀的孫女,還羨慕你家那亂認干爹的臭小子?」
墨雲天:「……」
蘇雅淺笑,挽住自家丈夫的臂膀,「永夜生是落花城城主,能認邪兒為義子,是邪兒的榮幸才對,莫要慪氣。」
聽得夫人的話,墨雲天哼哼了幾聲,惡狠狠瞪了眼夜青天,這才傲嬌的收回視線,「不與傻瓜論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