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抿唇,垂眸,的確,不能再拖了。
「好好布置明日的婚禮。」輕歌道。
林崇往外走了一步,說:「老大,這事包在我林崇身上。」
徐炎淡淡道:「小主子,現在正值兵荒馬亂,你安排這么一出,劉坤汲汲營營十幾年的名聲,就全毀了。」
「他這種人,還要名聲?」
輕歌嗤了聲,而後站起,「記得去將軍府通知一聲,明日劉坤婚禮,他必須到場,當然,若他不想當這守關大將,來不來都無所謂。」
說罷,輕歌走下城牆。
「你想在明日下手?」精神世界,魘如是問。
「可能吧。」
輕歌坐上駛去劉府舊宅的驕攆,一路搖搖晃晃,沿路的百姓發出歡呼,一張張喜慶的臉,或是熱切,或是敬仰,或是崇拜……
輕歌扯了扯唇。
想當初,兩年前,她被裝入囚車,道路兩側,那些與她無冤無仇的百姓,也是這樣。
今時不同往日的是——
彼時,臭雞蛋、菜葉、石頭……
往她臉上砸的東西,花樣百出。
庸俗的百姓,總是如此多變。
該死的是,她竟有要守護這些人的念頭。
柔嫩的手,抬起,揉了揉眉心。
真不知是世道變了,還是她變了。
驕攆在劉府舊宅門前停下,輕歌走了下去,欲要走進府門,旁側卻是來了個五六歲的小娃娃。
小娃娃手里抱著個偌大的白蘿卜,他仰起頭看著輕歌,喜滋滋地把白蘿卜遞給輕歌,「王上,這是我挖的蘿卜,給你。」
輕歌垂眸,眼光瀲灧,看著他。
小娃娃臉上有幾塊泥濘,手上倒是洗干凈了,身上依舊有些臟污,可見拔蘿卜是有多費力,那白蘿卜,也大的很。
「小念!」
一個婦人忽然走來,把輕歌面前的小娃娃抱了起來,雙手顫巍巍,看著輕歌,頗為惶恐,低頭垂眉,道:「王上,稚童不懂事,別介意。」
說著,婦人還瞪了眼那小娃娃,「王上是什么人,怎會要你那窮酸的蘿卜?」
輕歌站定在原地,目光掃及婦人,轉而看向小娃娃,小娃娃臉上滿是泥濘,雙瞳卻如黑曜石般明亮清澈。
輕歌皺了皺眉,而後明媚一笑,朝面前的母子二人伸出手。
婦人詫異,不解的看著輕歌,「王上……這……」
期期艾艾,語無倫次,可見婦人有多害怕。
「怎么,不舍得把這蘿卜給本王了?」輕歌笑道。
「娘,我就說王上會喜歡我的蘿卜吧。」小娃娃雙眼彎成了月牙兒,把手上的蘿卜遞給輕歌。
輕歌接過蘿卜,另一只手不嫌臟地捏了捏小娃娃的臉,「本王喜歡吃蘿卜。」俏皮眨了眨一只眼睛。
小娃娃看得呆了。
輕歌提著白蘿卜,走進劉府舊宅。
舊宅門前,小娃娃笑得天真爛漫,「娘,王上很美。」
「是啊,真美呢。」
婦人還在怔愣之中,有些恍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