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台,沒人比她更熟悉了。
這一路腥風血雨,光是斷頭台都不知上了幾次。
以往,她是斷頭台上的囚徒,如今,倒成了監斬的高官。
輕歌冷漠無情地丟出了監斬令,劊子手高舉起手中的砍刀,欲朝五人斬下!
鮮血飛濺斷頭台的局面並沒有到來,五名劊子手的砍刀,竟在一瞬被詭異的碧青火焰燃燒至灰燼。
幽森陰暗的風,席卷整個斷頭台,四周的看客皆感到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的寒毛也都倒豎而起。
通亮的青陽光,仿佛被一只纖細的手遮去。
狂風的盡頭,電閃雷鳴之地。
所有的雷電,匯聚在她身。
那一道身影,曼妙而孤傲。
風揚起她的發,雷電之中,紅裙搖擺晃動,那一只手高高舉起,放下之時所有被遮擋住的光全部涌現出來。
下一刻,光芒內的紅影消失不見,再看斷頭台上,已出現一人。
她身著紅衣,銀發扎了個高高的馬尾,發尾微微翹起,肩佩流蘇,腰配大刀,臉上戴著蝶翼形狀的淡灰面具。
面具上方,露出一雙空靈的美眸,如寒星一般,卻涌動著縷縷薄霧。
她赤著雙足,把玩著碧青色的火焰,歪著頭,美眸望向監斬台的女帝。
身穿正服戴上冠冕的輕歌,將女帝的氣勢發揮得淋漓盡致,無形中透出森然的氣息,倒是叫人生出了伴君如伴虎的微妙感覺。
看見忽然而至斷頭台的女子,對上那雙眼睛,輕歌的心臟猛然顫動。
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攥緊,輕歌虛眯起雙眸,挑起一側眉梢。
那是……青蓮異火嗎……
輕歌的目光,自女子掌心的碧青火焰上掃過。
的確是青蓮異火不錯,可總覺得有哪里是不對勁的。
「來者何人,竟敢闖我東洲!」梁蕭怒喝。「鍾林山,靈虛匠師門下小徒。」女子說道:「家師都已查證了,張羽的確有謀害之罪,沐卿雪、許宇幾人與其同門感情深厚,救人心切讓東帝誤會了,的確是我門的罪過,
改日家師必登門拜訪,還望女帝有罪治罪,也不該冤枉無罪的好人。」
那空靈的聲音,極為悅耳好聽,如一束白月光,毫無征兆般直接照射在柔軟的心。
「小丫頭,這女人的言談舉止與你很像……」古龍前輩道。
「嗯,的確像。」
輕歌遠遠地望著她,默然許久,輕歌唇邊綻放一抹笑。
果然,按捺不住了嗎。
「那便,將張羽斬之。」輕歌慵懶地道。
劊子手的刀,都已被碧青火焰燒為齏粉。
輕歌立刻將手中的明王刀丟了過去,劊子手接過明王刀,站在張羽的身後。
張羽四肢被捆綁,仰頭睜大眼望著極速落下的砍刀。
一刀揮砍而下,身首異處,血染斷頭台。
「東帝,那其他人……?」梁蕭問。「既是誤會,那不該斬在東洲,有四人之多,俱是靈虛之徒。既為鍾林山人,那便全都裝進囚車,送到鍾林山,由鍾林王定奪吧。」輕歌說罷,從監斬台走下,神態悠然地
走向夜神宮。
數步後,輕歌頓住身形,回頭望向斷頭台,與那紅衣女子對視,雍容淡漠,貴氣逼人,笑道:「真是麻煩呢,這年頭的贗品越來越多,該怎么辦才好?」
輕笑一聲後,邁著那華貴的步伐,消失在人群的視野里。
直到她完全的離開,每個人心頭的壓迫感才消失不見。
突然間,那種壓迫感卷土重來,猛然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無數視線全都匯聚在斷頭台的女子身上。
她取下了面具,然而背對著眾人,那種同樣的壓迫感,從她身上出現!
女子一手拿著面具,另一只手把玩著垂落在肩前的一縷銀發,從背影看去就已是極美動人,難以想象面具之下是何等的美貌。
沐卿雪站的地方,是唯一能夠看見紅衣女子容貌的角度。
沐卿雪的瞳眸驟然緊縮,雙手開始發顫。
這臉……
「真……麻煩呢……」紅衣女子沉聲說。
站在監斬台的雪女,微皺雙眉,銀瞳望向女子的背影。
她的目光,落在沐卿雪的眼睛里,那雙眼眸的深處,倒映著一張熟悉的臉。只是未等雪女仔細看清,碧青火焰如同雲霧覆蓋紅衣女子的身軀,眨眼的瞬間,那風采絕世的女子已經消失在斷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