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的盡頭，有一道身影站在樹下，秋日的冷風掀起了她雪白的裙紗。

她望著鳳棲，欲言又止，終是默了又默，那一聲歉意的話，到底說不出來。

實在是沒有資格。

傷害了旁人，又怎會一聲抱歉就能清了？

「去吧。」妖神說。

鳳棲嘆了口氣，跨步徑自走向樹下。

雪女心生惶意連連後退，無顏直面。

她扭頭就走，彈指間，鳳棲來到了她的面前，堵住她去時的路。

鳳棲雙手環胸，脊靠高牆，墨黑的鳳袍自然垂下，肩頭兩側的流蘇迎風而揚，她側目扭頭，懶懶地望著雪女。

「玩了老子一萬年，想躲？怕是沒門。」鳳棲道。

雪女眼眶微紅，猶如做錯事的孩童低頭不語，千萬言語都卡在咽喉，既上不去，也下不來。

她手足無措。

「知道錯了嗎？」鳳棲問。

雪女不言，點了點頭。

她知錯了。

不該為了一個野男人，用世間最殘忍的手段去對付鳳棲。

「男人重要，還是本後重要？想清楚了嗎？」鳳棲尊後再問。

雪女抬眸朝她看去，張了張嘴，還是道不出來心中的答案。

「還是野男人重要吧？」鳳棲自嘲一笑。

「不……你重要……」雪女銀瞳含淚。

鳳棲笑了笑，跨步走來，停在雪女的面前。

她垂著眸望了雪女許久，而後伸出手揉了揉雪女銀白的發。

「乖。」

「胡思亂想個什么勁兒？既是走出來了，比什么都好。」

「本後在長生等你，你一定要來。」

「再陪本後征戰一回吧，沒有你的話，漫漫人生，著實無聊。」

鳳棲尊後懶懶散散地說。

雪女眸子微微睜大，在鳳棲尊後走向長廊的時候，驀地伸出手抓住了鳳棲尊後的衣袖。

鳳棲尊後回頭看去，「怎么？舍不得本後？」

雪女道：「等……等我！」

「等，一萬年也得等，只要你來，本後便等得起。」鳳棲尊後勾著唇由衷而笑。

一萬年啊。

南雪落才走出了那個深淵。

她還以為此生必是劍拔弩張不死不休，她終於等回了，她的小雪女。

正因是雪女，才得以活命。

否則的話，隨便換個人，都會死在鳳棲的刀下。

她被南雪落一而再的傷害，同樣也給了南雪落無數次的機會。

她總是說，最後一次了，再有下次，便宰殺了南雪落。

可事實證明，每一次都是最後一次，都舍不得痛下殺手。

鳳棲尊後拍了拍她的手背，「照顧好那丫頭，她是本後的小心肝。」

「嗯……」雪女低著頭，有些失落。

鳳棲尊後繼而往前走，雪女忽而回眸看去。

「對不起。」

「……」鳳棲尊後頓足，揚起了笑，旋即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