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朵花之後的命運如何,他是全然不顧的。
因為他們只愛自己。
紫禁城年年月月繁花似錦,爭奇斗艷,一朵花衰敗了還會有更美更嬌嫩的花盛放,他如何會去緬懷一朵花的凋零?
畢靈淵如今看這朵小石榴花含苞欲放,格外歡喜,不待盛放便要將之折下,至於石榴花疼不疼,什么時候敗了,他是斷斷不會去思慮的。
世上的皇帝,沒有一個不是不忍心的。
陸晗蕊輕輕抬起頭,右眼下方被碎瓷片劃開了一道口子,她覺得有些疼,還有溫熱的血往下流,可她不敢伸手拭去。
那道血痕蜿蜒而下,凝在她尖細單薄的下巴,凝成了一粒血珠,久久不見落下。
畢靈淵心一窒,心下大亂,不由握緊手中的玉珏,可握得再緊,還是一片冰涼。
他有些無措,一片茫然。
陸晗蕊如果哭了,哪怕不哭……只要眼里有一點點的脆弱和委屈,他決計不會讓太後帶走她,太後赦免她的賤籍,他也能。
可陸晗蕊沒哭,一如往常,輕聲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
太後聽著,滿意地點點頭,又對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皇上說道:「真是個有佛性的孩子,哀家很滿意。」
畢靈淵動也未動,只是看著她臉上的那道血痕,腦海中不停浮現她喝葯時苦得嘬舌頭的樣子,小臉皺作一團,那么丑,可又那么招惹人。
她那么怕苦,自然也是怕疼的……為什么不哭?為什么不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求他憐惜?
只要她求,他就會給。
太後見皇帝不再說話,許是默認了她可將陸晗蕊帶走,便對飛星說道:「咱回慈寧宮去吧……哦對了……」
她又看向皇帝,接著說道,「安平侯府上的老夫人一大早就來哀家的慈寧宮,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說老侯爺去的早,皇上不能這么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畢嵐那個蠢貨!
自己蠢就罷了,還好意思拖老夫人下水。
不知為何,畢靈淵看向了陸晗蕊,太後提起安平侯時,她很明顯的頓了一頓……也是,畢竟她親眼瞧見畢嵐如何凌辱漪蘭,加之漪蘭死相凄慘,她那日大受打擊,說不恨畢嵐那是假的。
畢靈淵心中一動,對太後說道:「畢嵐身為羽林衛西苑統領,無視宮規,玩忽職守,還率著部下狎玩宮奴,朕親眼所見!老夫人如果連臉都不要,大可來找朕理論,既然叨擾了太後,朕還真要重重查辦!」
說著沖吳用招招手:「去!命宗人府去提畢嵐。」
「是!」吳用一甩拂塵,忙拉著全才往外跑去了。
太後輕輕緩了一口氣:「這個畢嵐啊,自小都是不省心的,如今犯了這樣的大事是該好好管教,狎玩宮奴一事既然由他牽扯了出來,就一並處置了吧,宮里是該治治了。」
「兒子正有此意。」
母子二人好歹是在處置安平侯畢嵐一事上有了默契,氣氛也松緩下來。
太後起身離開時,陸晗蕊小心地跟在最後,走到殿門前,畢靈淵突然輕聲道:「站住!」
陸晗蕊頓住,慢慢回身,依舊低垂著腦袋。
畢靈淵走上前去,從袖中摸出一袋石榴糖,塞進她手里:「這是另一家糖鋪的石榴糖,酸味少了許多。」
陸晗蕊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