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晗蕊在藏書閣打雜的時候,常常去內務府領炭火,又回來伺候各個屋的嬤嬤們燒炭,她聽得太熟悉了。
陸晗蕊接過公主,抱在懷里輕輕晃了晃,走到炭火盆前,若無其事地對嬤嬤說道:
「你們怎么當的差,連炭都能拿錯了,這是貴妃宮中合用的金絲炭嗎?」
嬤嬤手一抖,說道:「槿嬪娘娘,奴才拿的沒錯,是金絲炭。」
陸晗蕊將公主遞回給乳娘,蹲下身,從嬤嬤手中取過火鉗,扒拉了幾下,便揀出一些黑炭,
和盆里的金絲炭比較,說道:「這葫蘆炭又泡又疏,若是燒透了,哪怕用籠子蓋著,也擋不住濺出的火星子。」
殿內的人一聽「葫蘆炭」,紛紛臉色煞白,嬤嬤更是著急:「槿嬪娘娘您可別亂說,奴才們哪敢用葫蘆炭,那可是做火葯的呀!」
陸晗蕊吩咐太監將這葫蘆炭單獨收好,又蹲下身仔仔細細翻揀,確認沒有葫蘆炭了,才放下手中的火鉗,說道:
「嬤嬤也是在宮中有些年歲的老人了,興許是老眼昏花,連金絲炭和葫蘆炭都分不出來了。」
嬤嬤見槿嬪心平氣和地說這話,連忙眯著眼用力點頭:「是是,人老了,看得不清,幸虧有槿嬪娘娘在!」
陸晗蕊冷冷地看著她:「那要是我不在呢?」
「那奴才可真的是難辭其咎罪該萬死哦!」
「倒也不必,」陸晗蕊讓琴柔將那袋揀出來的葫蘆炭取來,遞給嬤嬤,「哪里拿來的,你就送回哪里去。」
見嬤嬤為難,陸晗蕊笑了笑:「我也不為難你,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等明兒我去皇上跟前說說,讓他瞧瞧這宮里都是些什么吃里扒外的東西。」
槿嬪這話說的溫聲細語的,嬤嬤聽著腿肚子不由打顫,忙跪下求饒:「娘娘恕罪,奴才這就送回去!」
陸晗蕊又說道:「不許明目張膽地送,悄悄地送回去。」
「是是是!奴才謹記於心!」
這嬤嬤提著炭急急出了貴妃的壽陽宮,又急又怕,她明明是同往常一樣照例去內務府取的炭,怎么就混進了葫蘆炭?
嬤嬤在這宮里時間待得也長,邊走邊尋思著,定是內務府當差的拜高踩低,見貴妃如今失了勢,便在這事上蒙混。
直接這么去內務府也不行,人家不認,反倒又給自己引了禍。
這位嬤嬤思來想去,反正槿嬪又沒跟著,到了內務府里,便趁著人不注意,隨意丟進了庫房,又急急走了。
嬤嬤前腳剛走,後腳一個小太監就鬼頭鬼腦地從柱子後跑了出來,提溜跑進庫房里去了。
晚膳後,陸晗蕊便由琴柔陪著在朝榮宮的院子里遛彎兒消食,琴柔將她一派輕松的神態,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停地朝宮門口張望著。
遛了幾圈,琴柔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娘娘您心里不害怕?」
「怕?往公主殿里的炭盆里加葫蘆炭都不怕,我怕什么?」
「您怎么就認定是飛星姑姑做的?」
陸晗蕊撇撇嘴,看著琴柔:「有心思的妃嬪巴不得公主活著,只要她活一天,皇室就厭惡一天,連帶著孫貴妃也受牽連,後宮里想要公主死的,只有慈寧宮了。」
琴柔聽著就害怕,又揪住她的衣袖,忙道:「太後要除掉公主,皇上怎么能不曉得呢?」
以牙還牙
「如果皇上知道,還默許太後這么做,那他也太可怕了……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