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並蒂霓虹(1 / 2)

即使每天被圍毆十次,我想我也不可能學會這艱深之至的強者語,進一步強化語文的構想,只得被迫放棄了。

我們跟著茅延安出發,在大家一起上路後,我們才發現,這人自稱以地圖繪制師當副業果然不假,他帶我們走的許多隱密捷徑,甚至是當地獸人都不知道的,而偶爾遇到關阻檢查,他上前哈拉幾句,出示繪圖師的文件,把關的獸人士兵也笑著將我們放行,比我預期中更順利得多。

「看不出來你挺有一手的,茅老兄,我還以為你只是個鱉腳的九流畫師呢,真是不簡單啊。」

「什么話,我對自己的畫技可是很有信心喔,當初金雀花聯邦曾經邀請我長駐,當大總統的御用畫師,只不過我當了三個月之後辭職而已。」

金雀花聯邦是位於索藍西亞北方的大國,光之神宮慈航靜殿就位於其國內,是一個文化、藝術水平相當高的國度,能夠在那邊任職御用畫師,是很了不起的成就,聽到他這樣說,阿雪甚至驚呼了一聲。

「好厲害喔,大叔,那你為什么辭職了呢?」

甩甩筆上的水珠,茅延安笑道:「因為呢,我發現自己還是一個向往自由的藝術人,像那樣定居在華屋花園里頭,整天畫著宣揚神之榮光、領袖威儀的刻板畫作,雖然有高額俸祿,卻太過無趣了,相形之下,像這樣子徜徉山水,與風、日光和美酒為伴,這樣才是藝術人的人生啊。」

說著這樣的話,茅延安露出了很開心的表情,顯然是很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由於大家的價值觀不在一條線上,我對這種雖然自由,但是卻朝不保夕的生活不予置評,不過,連續兩日相處之後,越來越可以感受到這位中年畫師的俊逸風采。

特別是在他與我們一起上路的第二天,這位大叔刮去了胡須,用一條絲帶綁好了散亂的長發,稍事梳洗之後,感覺全然不同了。剃去長須之後的他,真的說得上面如冠玉,將長發一綁,整個人更見精神,好像年輕了十幾歲一樣,神采奕奕,再拿上他最喜愛的畫筆,沾水作畫,在開朗微笑的同時,露出雪亮亮牙齒,看上去就像是和我們一樣的年輕,甚至還更見活力,叫他大叔真是不恰當。

鬢角的幾絡斑白,因為綁起頭發而更明顯,但在他旺盛活力的影響下,看來只是增添了中年男子的性感,一點都感覺不出老態,當他朗聲大笑,和我們指點山水,大步趕路時,路旁經過的女性頻頻回頭,情不自禁地被這邊所吸引。

「喂,我說茅大叔啊,你整天幫阿雪畫畫,為的到底是什么?」

「沒什么特別的,我這個人呢,就是喜歡美麗的事物,一看到就手癢,只想要立刻紀錄下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選擇當畫師的。」茅延安道:「阿雪小姐是這么樣美麗的女性,我旅行各地,能夠像這樣給我驚艷感覺的女性可不多,趁著大家有緣分在一起,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啊。」

為了方便他作畫,本來一直戴著面具的阿雪,改用面紗遮掩容顏,樣子仍然是極美,但我怎樣都無法相信,有人能每日對同一個模特兒作畫而不會煩。

「這么崇高的理想啊?不過老實講,真的只是為了作畫嗎?你每次讓阿雪擺出不同的姿勢,看她那么好的身材、那么豐滿的胸部,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被我這樣一說,茅延安嘆了口氣,似有無限感慨般說道:「我少年時也是風流人物,留戀花叢,欠下風流債無數,回思過往,實在是很慚愧。現在雖然看到美人兒,但是已經心如止水,沒有其它妄念了。」

「去,不舉了就直說嘛,害我浪費口水。」

「這……好像不是那個意思吧。」

態度謙和,言語逗趣,再加上相貌俊逸,這位茅大叔實在是一位最佳旅伴,而他做事也極有分寸,不多問不該問的話,像是有關於我為何要去史凱瓦歌樓城,他提過一次,但是見我語焉不詳,也就不再多問。

「如果是去觀光旅游,這當然是最好,那里風光明媚,雖然山勢險了些,可是確實有許多好風景,但如果是有其它目的,那就比較麻煩了,要是讓拜火教知道你和羽族有聯系,隨時都會惹來殺身之禍,雖然你是阿里布達的萬騎長,但是身在南蠻,貴國也保你不住啊。」

有意無意間,茅延安向我們做出提點。他說的事情我不是沒想過,但若沒有危險性,這一趟也就算不上考驗了,既然已經答應龍女姊姊,怎樣我都要把任務完成。

「要先說清楚,我只負責當向導,可沒能耐當保鑣啊,遇上什么危險,大家自己保護自己吧。」

我曾估計過目前己方的戰力,得到的答案實在很讓人氣餒。若敵人是那些只會使用蠻力的愚笨獸人,那么我們足可應付,比起蠻力,俏生生的小阿雪說不定就是南蠻第一力士。但如果敵方出現獸魔使一類的高手,我們就會有危險,對上千變萬化的獸魔術,蠻力並沒有什么用,要不是有一頭龍豹作主要戰力,我們的情勢還更糟。

「咦?南蠻的獸魔術不就是先宰殺猛獸,再把它的血肉魂魄祭煉成獸魔嗎?

如果你死都不肯練黑魔法的話,把這頭豹子宰了,去練獸魔術好了,怎樣?」

我曾這樣半開玩笑地問著阿雪,卻換來她沒好氣地一記白眼,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獸魔術的煉制方法,因為那些法門在各獸族之間都是高度機密,只有族中祭師才被獲准研究。不過,淫術魔法書上有提到相關技術,靜下心來研究一段時間,未必就作不出來。

如果能一直和平地趕路,抵達目的地,那樣子當然是很好,無奈南蠻巨陽神不從外鄉人願,在我們出發的半個月後,終於碰到了阻礙。

上路後的前十天,我們還一直在公路上行走,但是十天過後,我們換過裝備,折向林間小道,穿越濃密森林,翻山而行。起先還算順遂,只是攀山越嶺之際,辛苦了些,可是在進入密林的第五天,當我們正准備找地方稍稍歇息,紫羅蘭低聲咆叫,表示有其它人靠近。

「阿雪,讓我下來!」

叫阿雪彎腰,我從她身後的背凳下來,向茅延安看了一眼,他很疑惑地搖搖頭。距離史凱瓦歌樓城還有數日路程,這里又是極少有人會經過的小徑,照道理不該是碰上了羽族人。

我的選擇似乎晚了一步,對方的身法好快,只聽得前方樹林中一陣吵雜步履聲,兩道人影從里頭竄了出來,見到前方有人,彼此都吃了一驚。

「姊姊,他們……」

兩個人都身穿斗篷,看不見面孔,體型嬌小,顯然是兩名女子,而從其中一名的稱呼,更說明了她們是一對姊妹。

乍見對方,兩方面都是一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陌生人,而沒等我們有所動作,樹林里頭又是一陣喧嘩聲,這次聲音大得多,而隨著雜亂步伐聲越來越近,十多顆樹木倒了下來,竟是一群虎族獸人沖了出來。

這種罕見人蹤的山道,遠離了一般的部落,照理說不該碰上獸人,更別說一下子就遇上三五十個,看他們個個穿著同一款式的輕甲,腰配矛槌,顯然不是普通的旅人,而是隸屬於某個組織的一支小隊伍,從胸甲上的火焰圖案看來,九成九就是拜火教的教徒。

虎人們似是追逐那一對姊妹而來,見到她們,眼中露出喜色,但發現還有我們這些閑雜人等在旁,一陣訝異之後,狂呼大叫,將我們包圍起來。

瞧他們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樣子,明顯是不懷好意,而目標又是針對那兩姊妹,只是還沒決定怎么處置我們而已,這時候我立刻有了決定。

「你們聽著,這些人和我們沒……」

同樣一句話,卻是從我和那兩個女子中的姊姊口中同時說出,講出來之後,更錯愕地朝對方看去。

我腦里進行著分析。她們兩姊妹是獸人們的主要目標,會在這時候和我們撇清關系,那自然是因為不想波及旁人,並非討饒,而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因為心地太好,就是因為身負驚人業藝,不想把陌生人扯入,礙手礙腳。如果真是這樣,我又何必枉作小人,再說,以這些獸人的凶暴,即使撇清關系,難道他們就會對我們視若無睹嗎?

這樣一想,我便改了主意,抖手抽出腰間百鬼丸,朝一名離我最遠的獸人沖過去,同時喝道:「阿雪,動手!」

平常看不出來,阿雪除了力大無比,速度亦是奇快無比,得到我號令之後拔足急奔,眨眼間就沖在我前頭,朝那獸人撞過去。

那個虎頭獸人見到是這樣一個花朵般的小姑娘撞來,根本不以為意,甚至還轉頭對一旁的伙伴大笑,不過,這聲大笑很快就變成了哀嚎。

在我們旅行的這段時間里,茅延安曾翻書指點阿雪一些基本護身術,這丫頭自知修習黑魔法的進展不佳,對於這些粗淺的拳腳功夫甚是用心,一招一式扎實苦練,現在便派上了用場。利用那股瞬間加速的沖力,阿雪微一斜身,使出霸王肘之類的招數,下一刻,只見阿雪整只手臂幾乎都錐進了對方胸口,除了那倒霉獸人的哀嚎,我們甚至聽見了骨碎聲。

一聲轟然巨響,那個獸人口吐白沫,往後跌昏在地。阿雪顯得很吃驚,料不到自己一肘竟有這樣的殺傷力,那兩個姊妹也是驚呼了一聲,我和茅延安則是想到那獸人胸口的痛楚,感同身受,同時皺起了臉。

「你這婊子!」

獸人們驚覺了這小女人的恐怖殺傷力,怒吼著圍殺了過來,但卻仍是慢了一步,阿雪一記踢腿,把撲擊過來的一個獸人踢得倒跌出去,撞到後頭同伴,一起滾跌了個狗吃屎。

「沒用的廢柴們,便給我敗吧!」

纏著茅延安了幾日,阿雪也學了幾句不倫不類的強者語,在戰斗的時候喊將出來,確實有幾分威態,唬得旁邊獸人們一愣一愣,卻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么意思。

一個獸人揮動矛槌沖了過去,阿雪眼捷手快,抓著他的粗壯手臂,往外一帶一摔。和對方相比,阿雪的細嫩玉臂簡直細得像一根象牙筷子,但在全場人的驚呼聲中,偌大一個獸人巨體竟給她甩擲出去,直拋上十多尺的空中,重重摔入附近的樹林里。

一場亂斗就此展開,面對恐怕是現今南蠻的第一力士,獸人們可說是毫無招架之力,他們的指爪雖利,但是阿雪動作極快,普通攻擊根本傷她不著,反而趁隙又被她擊倒幾個,也直到七八名獸人合圍上來,縮小包圍圈子,在兵刃威脅之下,阿雪陷入險境。

「紫羅蘭,你上。」

沒等我發出號令,紫羅蘭已經竄身過去,幫助她的女主人。有龍豹的幫助,整個局面登時反轉過來,搶在矛槌砍砸下來之前,紫羅蘭噴出的高溫火焰已到,一舉便將包圍網左面的三個獸人化作火球塊,在慘嚎中滾倒一旁。

配合著紫羅蘭的撲擊、噬咬,阿雪很快就扳平局面,在她活力充沛的拳打腳踢下,真個是當者披靡,無人能擋。

她吸引了敵人主力,但也還是有幾個獸人從我們這邊靠近過來,想要襲擊我們兩個看起來不怎么樣的男人。這可真是看不起人,茅延安是文人,這沒話講,我雖然身體弱,好歹也是個武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