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之騎士(1 / 2)

沒法像平常上戰場那樣,用躲避過關,這一次正面與獸人們對戰,讓我傷得好重,即使在昏迷中,我仍然不住地感覺到那讓我緊咬著牙的劇痛。

當我回復清醒,發現自己正側躺在一張柔軟的羽毛床上,嘴巴好干,背後也好痛。與獸人搏斗所受的傷,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也讓我肌肉受創不輕,沒有一段時間的療養,絕對沒法和人動手。

在我昏沉不醒的那段時間里,斷斷續續地,似乎聽到阿雪的聲音。這丫頭一直在關心因為大量失血而昏睡的我,這點我可以感覺得到。但是,每次聽到她聲音的同時,有另外一個很溫文儒雅的男子聲音也一同出現,要她別太過傷神。我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心里卻不知為什么,感覺到很著急、非常地著急。

後來,我感覺到整個身體溫暖起來,像是被太陽光筆直地照射,那是有神聖系的術者在使用回復咒文,不久之後,我就醒了過來。

「阿、阿雪……」

「不用叫了,人不在這里。」

睜開眼睛,我沒有看到阿雪,也沒看到漂亮的羽族少女們,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張大臉。

「喂!你在這里做什么?」

「幫病人削蘋果啊,此時此境,除了做這個,還能做什么?」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想知道,為什么你會在這里削蘋果?其它人呢?」

「喔,我是大叔嘛。在各種冒險故事里頭,像我這樣的大叔都是要負責打雜的。其它人都去開會慶功了,我當然只好來這邊當雜工了。」

坐在距床不遠的椅子上,拿著小刀削蘋果的,就是茅延安。已經梳洗換過衣服的他,看起來仍是那么瀟灑,不過臉上卻有些淤腫。聽他說,那是因為霓虹在抵達史凱瓦歌樓城後,因為急著與出征的族人會合,所以順手把他一拋,跌在樹上,連續壓斷樹枝地跌下,弄成這樣一副鼻青臉腫的狼狽樣。

想象得到,霓虹不是笨人,連番事故後,肯定是已經對茅延安起了疑心,加上已經抵達目的地,無須忍耐些什么,就開始給他一點小小的報復。

而從茅延安口中,我大概弄清楚了整個事態的變化。

雖然事先已經知道拜火教即將進攻,而匆忙准備,但彼此實力差距過大,當拜火教大隊人馬出現,發動攻擊,羽族人仍是應付維艱。連續幾日苦戰下來,憑著天險與防護結界,盡管沒出現什么重大傷亡,卻是令她們疲憊到極點。

兩邊正在僵持,夜晚休戰,恰好那夜我們要潛進史凱瓦歌樓城,在獸人那邊引起騷動,引得他們分兵搜捕,本陣卻露出了可趁之隙。把握到這一點的羽族人,發動了奇襲,以恰好與她們會合的霓虹姊妹為主力,燒了獸人大營中的幾處重要據點,造成他們糧食上的損失,也趁亂殺傷不少對方的好手,戰果十分豐碩。

羽族人還算是有良心,在奇襲成功的同時,也把我和阿雪從亂軍中搶救回來,聽她們說,動手將我們從千百獸人中帶出來的,就是霓虹的師兄,光之神宮心禪大師的首徒,方青書。

「方青書?那個小白臉?」

想起昏迷前的最後印象,那個男的,長相就像繪畫里頭的神明一樣俊美,當他使用神聖魔法,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光華中,看起來簡直就是太陽神降臨人間,也就難怪會有那么多少女為之傾倒。

不過,單是想到自己被男人所救,就已經讓人夠不愉快的了,再想到他當時還把阿雪抱著,就覺得更加火大。

「別隨便叫人家小白臉啊,你能夠好得那么快,還是因為他剛才幫你使用回復咒文的關系,要不然,你再多昏迷幾天都未必會醒啊。」

茅延安才說完,外頭就響起了喧鬧聲。

「師父,師父已經醒過來了嗎?」

沒有別的長處,但精神比誰都要旺盛的阿雪,很快地推門進來,筆直地沖到床邊。

「唷呵,師父,你沒事吧?阿雪好擔心你呢。」

關心的神色,溢於言表,看她面容憔悴的樣子,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再看她頭上、手上貼著的葯布與綳帶,想見當時在混戰中受的傷,我覺得一陣心疼,剛要出聲探問,一個溫文好聽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

「藍兄醒來了嗎?還有,我聽說茅老師也來了,是真的嗎?」

說話聲中,一個男子推門走了進來。果然不愧為光之騎士的稱號,從方青書進來的那一刻,整個房間就像是籠罩在光里。推開門的剎那,耀眼的陽光筆直照進房內,令他的金發粲然生光,逼得人無法正視;他和煦的笑容,像是在冬天里散發溫暖的日光,就連隨著微笑而露出的牙齒,都潔白到閃閃發亮。

我現在大概有點明白,為什么有些人能夠燃燒自己的存在,照亮黑暗了。如果是像這個家伙,即使不用點火,也夠讓人刺眼的了。

他是和阿雪一起到來,看樣子,是要來慰問我的,不過,在進門剎那,他的目光整個被其它目標吸引過去。不是看我,而是看著那正在拿刀削蘋果的茅姓大叔。

「老師?真的是你?我當初就想到老師您有可能前來羽族,所以特別趕來南蠻,果然遇見了您,這實在是太好了。兩年不見了,您一切安好嗎?」

勢難想到,茅延安與方青書兩人不但是舊識,而且從方青書的態度看來,還對這不知是哪門子老師的茅姓大叔甚為敬重,這再度讓我懷疑起來,上下打量著茅延安,想不透這過氣的御用畫師究竟有何本事,能夠攀上方青書這樣的名人?

茅延安很尷尬地回看我一眼,聳聳肩,和方青書寒喧。聽起來,好象是茅延安在金雀花聯邦擔任御用畫師時,與光之神宮往來頻繁,認識了正在神宮中學藝的方青書,指導他文事與繪畫,還帶他一起旅游過不少地方,因此得到了方青書的感恩與尊敬。

(真正見鬼,怎么看,這家伙也不像是大人物,居然這么會拉關系?)

這個疑惑一時間是沒法解答了,而之後茅延安更幫我正式介紹,說我是阿里布達的御林軍武術教頭。

方青書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起初我只以為他認為我的武功名不符實,後來茅延安才告訴我不對。這家伙被視為新生代高手第一人不是沒有道理,任用一個武藝低微的家伙為御林軍教頭,在貴族血統掛帥的現下,沒有什么稀奇,但阿里布達王國近十年的高階官員名單,赫然被他記得清清楚楚,里面可沒有一個叫做「藍雕」的教頭。

「原來是藍教頭,幸會了,藍教頭你……咦?這叫法好象……」

方青書若有所指地看了茅延安,後者一副事不關己的賤賤微笑。我把這稱呼反復在口中念上兩遍,「藍教頭、藍教頭」念得快點豈不是變成……

混帳東西,現在我知道茅延安為什么故意幫我吹噓為武術教頭了,原來是故意坑我一道。霓虹姊妹嘴上不說,但搞不好從想到這稱呼的那刻起,就開始看我不起了。

無可否認,方青書在待人的態度上無可挑剔,相當地客氣有禮,甚至可以說是不合他身分地有禮貌。像他這樣的少年英傑,特別又是出身貴族名門,通常都是個個眼高於頂,極度惹人厭;霓虹因為勤跑各地辦案,與各階層有接觸,姿態擺得比較低,這已是少見的異數,但在遇到像我這樣令她們看不順眼的人時,仍是直接地表示出輕蔑,敬而遠之。

但方青書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無論喜歡與否,他的姿態相當地謙和,絕不會讓與他對談的人感覺到一絲不快。縱然面上沒有擺出笑容,但是和和氣氣的語調與言詞,卻讓人感受到誠意,而興不起半分惡感,很願意與他結交為友。

想象得到,當他用這樣的態度,去與各方草莽豪傑應對時,不管是什么凶神惡煞的人物,都很容易被他軟化,一起去喝上幾杯,建立交情。這樣的氣質,就叫做領袖魅力,倘使自身條件已經極為傑出,再配上這種氣質,行走江湖自然無往而不利。

照理說,我應該也受到了影響,因為不管我怎么想挑出這人的缺點,進而憑此把他討厭,卻都徒勞無功,不得不承認光之神宮栽培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少俠典范。

然而,當我看到他和阿雪有說有笑,談的甚是歡愉,一股火氣就直冒上來,胸口感覺無比酸澀,讓我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一樣,盡做些不識大體的舉動。

方青書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在幾句客氣話說完之後就要告辭。老實講,這家伙涵養果真不錯,連續挨了我幾句不輕不重的嘲諷,半點火氣也沒有,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定力,真不知道慈航靜殿是怎樣調教出來的。

他還沒離開,卻又有客人到訪。房門被推開,一群羽族女子踏了進來,視覺上的強烈刺激,讓人頓時眼前一亮。

並非每個羽族人都能收起羽翼,而因為背生雙翼,為了便利行動的關系,羽族女戰士的戰斗服裝非常簡單。兩件式的輕薄甲胄,用金屬頭箍套住頭發,全身幾乎是半裸的。她們下身穿著一件三角形的貼胯皮甲,整個曲線緊緊地沿著私處剪裁;上身則是一件恰恰好覆蓋住雙峰的胸甲,腳下的戰靴直長到膝蓋,以一個銅片護住膝頭。

羽族女性的身材,多半纖瘦骨感,不以豐滿多肉見長。這樣的穿著,雖然露出了雪白的腰身、平坦小腹,還有形狀姣美的大腿,但看起來並不會有淫穢的感覺,反而在她們展開羽翼時,給人非常健美的印象。

「貴客醒了嗎?歡迎蒞臨史凱瓦歌樓城,我是卡翠娜,暫攝羽族族主一職,謹向您的雪中送炭,致上我們的謝意。」

進來的一群羽族女子,除了霓虹,為首的是一名錦衣麗人。一面說著感謝話語,她兩手像是鳥兒展翅飛舞一樣,比繞著曼妙的手勢,最後在環抱回胸口的同時,彎身致意,姿態優雅飄逸。

茅延安低聲解釋,這是羽族向貴客表示尊敬的禮儀。但所謂的貴客,究竟是指方青書、茅延安,還是我?這實在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打量著這位代理族主之位的麗人。年紀大約三十來歲,容貌甚美,眼神中流露一股少見的堅毅之色。她做著與其餘族人相同的打扮,只是頭箍上鑲了一顆菱形貓眼石,甲胄之外另外罩上一件素白紗衣,在英武中更有一股雍容艷媚,形成了極為搶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