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古代除妖師(2)(2 / 2)

「還是跟往常吃的一樣。」

傀儡笑眯眯的回答著,手上動作沒停。

林青說:「娘今天上午要去鎮上,買個燒雞回來,你乖乖的跟著你爹認識字,到了晚上,我們就吃燒雞。」

幸福的一家人很快坐在了飯桌上。

老太太沒坐,而是端著個小碗單獨進了自己屋子。

傀儡到底不是人,吃不了人的東西。

因此林青就讓她借口自己牙齒不行了,吃不了他們吃的東西,平時無論他們吃什么,她都是單獨捧著個空碗去屋里。

一起生活了四年,夫君竟然都一直沒發現那是空碗,現在想想,林青也覺得有點神奇。

想著,林青看了一眼正沉默一口一口吃著飯的夫君。

不過夫君一向對什么事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如此倒是也正常。

紀源早就習慣了姥姥吃飯單獨吃,只認認真真拿著他的小勺子吃著自己小碗里的飯。

一個是認真吃飯顧不上別的,一個是沉默寡言,飯桌上的氣氛頓時迷之尷尬了起來。

林青索性清清嗓子,開口:「我上去去鎮上,收綉活的人說錢漲了,算下來能多出一兩銀子,吃烤鴨也算得上是慶祝。」

知道她其實根本沒有靠賣綉花賺錢,而是用了之前藏著的銀子(畢竟以前也是門派中數一數二的除妖師,她身上隨身帶著的銀票就有幾萬兩)的紀長澤反應平淡:

「嗯。」

努力塑造「我們家雖然窮,但是偶爾還是會有一些小驚喜」的林青:「……」

反應這么平淡,也沒客套兩句『你辛苦了』『這些全都是你努力賺回來』來的話,看來果真是對她沒什么感情。

好在林青一開始就沒指望夫君能喜歡上她,當做沒注意到紀長澤的冷淡反應,繼續說(編造):「我打算這次去買幾件衣裳,你們可有什么想要的顏色?」

「我想要黑色的。」

紀源一聽,樂顛顛的舉手。

作為一個小孩子,他最喜歡的就是黑色,因為覺得穿上會像大人,酷酷的。

林青望向兒子的視線溫柔極了:「好,就給我們源兒買黑色衣裳。」

兒子隨她啊。

她也最喜歡黑色衣裳。

准確的說,大部分除妖師都喜歡穿黑色,帥不說,還特別合適晚上追蹤妖,隨便往哪里一藏,大晚上的妖都發現不了。

只可惜普通人家的女子少有穿黑色的,大多都是一些鮮嫩的顏色,林青不想引人注目,便只能隨大流了。

天知道她作為一個八歲就能斬殺妖的除妖師,每次穿著那粉.嫩.嫩的衣裳時心里有多么不適應。

正想著,就聽見紀長澤說:「青色。」

他說完這話,才抬眼看了一眼林青,道:「你也是時候該添置幾身新衣了,可想好要什么顏色?」

黑色!黑色!黑色!!

林青心底瘋狂吶喊,可惜話到了嘴邊,還是變為了:「自然是桃紅粉了。」

誒。

當一個普通的賢妻良母真的好難。

黑色這么好看,為什么普通女子就是欣賞不來呢。

見她如此,紀長澤垂下眼繼續吃飯。

吃完飯,老太太收拾碗筷去了,林青去了鎮上,屋子里只剩下了紀長澤和小孩。

「爹,我們今天學什么字啊?」

小孩仰起頭,滿是儒慕的看著父親。

紀長澤摸摸他的頭,淡淡道:「作為我和你娘的孩子,你要學的東西有些多,會很累,源兒怕嗎?」

紀源搖搖頭:「源兒不怕。」

「好。」

紀長澤帶著他去了書房,是的沒錯,作為一個貧窮的村里人,林青甚至為原主准備了一間書房。

筆墨紙硯這些都有,紀長澤直接將紙鋪好,研磨好了墨,毛筆沾上墨,落在紙上方。

「源兒可知曉初識字該學什么?」

紀源略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回憶著曾經跟娘去鎮上路過學堂聽見的內容,磕磕絆絆的說:「人之初……性本善……」

「那是別家孩子要學的。」

紀長澤索性坐在了座位上,將小小孩童抱著:「來,爹教你握筆。」

教導著紀源用正確姿勢握筆後,他帶著紀源的手,帶著他的手,一起寫下一個字:殺。

「源兒,來,記住這字怎么寫,每一筆畫都必須按照爹教你的來做。」

紀源懵懵懂懂的聽著,乖巧順著父親力道,寫下一個又一個的「殺」。

「可記住了?」

寫了滿滿一頁紙之後,紀長澤微微低頭問兒子。

紀源乖乖點頭:「記住了。」

「好,你試試以手為筆,像這樣。」

紀長澤打開窗戶,食指中指並攏,以手為筆,快速在空氣中寫了個「殺」,再一掌將之打了出去。

——砰!

窗子外遠處正對著紀長澤打出去方向的石頭猛然炸開,石塊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紀源看的嘴巴都成了o形。

見效果如此好,紀長澤還算滿意。

不枉他昨晚上練了一晚上的功。

「源兒,來,像爹爹剛才那樣試試。」

紀源到底是小孩子,不理解這種威力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到的,聽到爹爹如此說,當即興奮的小臉紅紅:「爹爹,我也可以像爹爹那樣厲害嗎?」

「做對了就會。」

顯然,紀長澤的話給了這孩子十足信心。

伸出胖嘟嘟小手,回憶著剛才學到的,模仿父親,用手為筆,在半空中寫了一個小小的殺字,再像模像樣的拍出去。

自然的,毫無反應。

小家伙自信滿滿的神情立刻變為了懵逼,抬頭看向紀長澤,眼底寫滿了「為什么沒有爹爹你剛才打出去的效果」。

紀長澤也不奇怪紀源沒有打出殺傷力,見紀源臉上露出失落神色,安撫道:「一開始的確會這般,你勤於練習,日子久了,自然能與我一樣。」

紀源聽了這才重新高興起來,興奮問:「爹爹,這是什么呀,為何我從前沒見過?」

「這是只有爹爹才會的,你是爹爹孩子,自然也該會,不過,在你學會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

紀源問:「也不告訴娘嗎?」

說完,他就見著父親神情仿佛一頓,過了幾秒,才輕聲說:「自然不用瞞著她,不過如今你還未學會,不如等到你能夠做到和爹一樣了,再告訴她。」

這話在年紀小的孩子耳里聽起來,就是:你現在做的不夠好,咱們先憋著悄悄練,等到你做的足夠好了,再去到你娘面前好好展現一把。

他立刻高興點頭答應下來:「是,源兒一定會好好練的。」

小孩跑去勤奮練習去了,渾然不知教導他的父親其實昨晚上也才剛剛會這招。

眼見著他跑去在那比比劃劃,紀長澤將寫了殺字的紙揉成團,依舊是以手為筆,在虛空中寫了個火字,拍在了這張紙上。

團成團的紙瞬間無聲燃燒起來,轉瞬間,便燒了個干凈,灰都沒剩下。

毀屍滅跡完了,紀長澤又鋪好一張紙,點了點墨,在上面寫下了正常啟蒙該用的字。

一上午過去,從父親這學了幾個常用字的小孩又跑去練他的殺字了。

他倒是也有耐心,這么小的年紀,明明怎么練都練不出什么來,卻還是能一直不停重復著同一個動作,失敗了也不懊惱,只抿抿唇給自己鼓勁,鼓勁完了再次信心滿滿的繼續練習。

紀長澤靠在一邊,看著他的動作逐漸從生疏變成熟練。

看來紀源是隨了林青的天賦。

這么短的時間,居然就已經有模有樣了。

雖然如今因為他還沒有功法墊底沒辦法真的用出這一招,但可以想見,當他在體內修煉出屬於除妖師的氣後,這一招的威力絕對足夠。

林青回來的時候就見丈夫仿佛心情不錯的靠在門邊,而那邊的兒子正不知道一個人玩什么,小手揮舞來揮舞去,還挺自得其樂。

這副溫馨場面讓她視線柔下,推開院子門進來:「我回來了,源兒,看娘給你帶了什么。」

紀源聽到她的聲音,趕忙將手背在了身後藏起來。

他還沒忘記自己和爹爹的打算,可是要練出了本事,才給娘親看的。

到時候娘親看他這么厲害,一定很高興。

林青沒注意他這個小動作,只將身後背著的木框放下,拿出了里面的糖,對著兒子招了招手:「看,我給你買了糖。」

「呀!」

小家伙頓時驚喜的把什么都忘了,高高興興跑上前接過:「謝謝娘親。」

道了謝,就迫不及待的捧著糖往屋里跑了:「姥姥,姥姥你看,娘親給我買了糖。」

紀長澤看了一眼紀源的歡快背影,對林青說:「他很聰慧,啟蒙很順利。」

林青深諳夫妻相處之道,誇了他一句:「也是多虧了有夫君教導。」

「衣裳買回來了?」

「買回來了,你要的青色衣衫我買了兩套,另有一套淺藍,一會穿上試試合不合身。」

紀長澤問她:「你呢?」

「我自然也是買了的。」

林青翻出了放在木框里的一套桃紅色衣服給丈夫看。

只是紀長澤的反應卻很平平,只瞥了一眼,便仿佛不感興趣了,說:「衣裳還是不夠,正好墨也要沒了,我去鎮上買,順帶再買幾身。」

見他一副「你的衣裳我根本不感興趣」的模樣,林青心底莫名有些焦躁。

不該的,她為何要焦躁,夫君不一直都對她不怎么關心嗎?

「那你拿著銀錢。」

她收起了這不該存在的莫名情緒,將錢袋遞給了紀長澤。

丈夫現在出去對她來說剛剛好,畢竟她正好想要在這幾天測一測兒子身上有沒有除妖師天賦,以及教導他一些拳腳心法,若是可以,能練出氣來最好。著

看著對方面色蒼白腳下緩慢的慢吞吞走遠了,她才叫了傀儡來,讓傀儡去收拾這些買回來的衣物,燒火做飯。

自己則是找到了正在自己小屋里高高興興吃糖的兒子,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源兒,娘來教你一些好玩的好不好?」

紀源懵懂的看著母親,乖乖點頭。

林青就這么在兒子小屋里,開始教導他引氣入體。

「對,盤腿坐著,感受著肚子下面有氣息慢慢盤旋,然後,試著控制一下這股氣息……你這么快就感受到啦?我們源兒真厲害。」

於是,小孩在摸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以比林青當年還快的速度,順利引氣入體。

林青喜的不行。

除妖師壽命比大部分普通人高,身體也比大多數人康健許多,這一切靠的就是引氣入體。

紀源學會了引氣入體,日後哪怕他不學除妖師的本事,壽命也會延長,身體也會比同齡人好出不少。

她高興的帶著兒子練習了很多遍,等到老太太來問她要不要吃飯時,她才發現居然已經到了飯點,而長澤還沒回來,這在以前可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原主:什么都可以趕不上,吃飯不行)。

林青畢竟是刀尖里走過來的,心底頓時有些不安,也沒將孩子留在家里,而是帶在身邊,溫聲說:「源兒,爹爹還沒回來,我們去接他好不好?」

「好。」紀源乖乖應答:「源兒要給爹爹看我新學會的引氣。」

林青神情一僵,這才想起來她太高興了,都忘記告訴紀源,這事不能說出去。

但,不能告訴別人紀源一定理解,可不能告訴父親……

要找個什么借口呢?

她想了想,還真想出來一個。

蹲下身,拉著兒子的手,輕聲哄著:「源兒,你方才只是學了個開頭,其實並沒有到精通的地步,不如這樣,等到你學精通了,能夠讓爹爹覺得很厲害了,我們再去給爹爹看你學會了好不好?」

本以為孩子還要問一問為什么學會了才能做給爹爹看,沒想到紀源歪了歪腦袋,一句都沒問的,就點了頭。

奶聲奶氣的說:「源兒明白的。」

他是明白,畢竟之前爹爹就這么跟他說過一次了。

只是他不懂,為什么爹爹娘親都要求他學好了才能跟對方說,爹娘為什么不干脆一起教導他呢?

「乖。」

林青牽著兒子的手,朝著村里的路去了。

她當初租房子刻意選的一個離村里比較遠的房子,便是為了不會正在做點不好讓普通人看到的事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串門。

走了一會,正好瞧見遠處的紀長澤仿佛正抱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用他那標志性的緩慢腳步,慢吞吞朝著這邊走來。

遠遠地,她也瞧不清楚,只能繼續往前走。

紀長澤的確拿著個黑色衣裳往家里方向走,有同齡人瞧見了,嗤笑一聲:「裝出這副弱樣給誰看,這邊可沒有長輩在。」

「你手里拿著的是黑色衣裳吧?嘖,成日里一分錢不掙,還好意思給自己買新衣裳。」

紀長澤停下腳步,看向說這話的人,那人見他看過來,滿臉寫著不服氣朝他瞪了過來。

眼熟啊。

這不就是那個家里愛雞險些進了原主肚子里的路人甲,啊不對,小伙子嗎?

他神情還是淡淡的,只說:「這並不是買給我自身的,是買給我娘子的。」

「嗤。」

小伙子神情更加不屑:「你買黑色衣裳給女子穿?嘖,還真以為你是大少爺,不食人間煙火嗎?林娘子也是倒霉才跟了你這樣一個連家都養不了的廢人,她辛苦為你操持家務,你送她這一身黑,她能喜歡才怪。」

剛說完,便見著林青來了。

定定望著那黑衣服,仿佛呆住了。

嘖,果然,看,人都氣呆了。

他這樣想著,卻見紀長澤揚起手上衣服,淡淡道:「給你買的黑衣。」

還邀功呢。

一會別再把林娘子惹哭了。

卻見林青驚喜著快步上前,滿懷喜愛的接過黑衣,儼然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多謝夫君,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不知曉我喜歡黑衣。」

小伙子:「???」

啥玩意???

林娘子你何必要為了夫君的面子如此強撐呢???

和他想的相反,林青這話是真心實意說出來的。

甚至,望向這個一向相敬如賓夫君的視線,都比以往的溫柔里,更添了幾分柔情感激。

她從未想過,對一切都是一副淡淡態度,仿佛什么都無所謂的紀長澤,會知道她的喜好。

那是不是說明,其實他對她,就如對源兒一般?

有心,卻不知道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