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架空的類似民國(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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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訓完了又開始犯蠢的二哥之後, 紀長澤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蒙蒙亮家里人還沒起來的時候他就醒了,輕手輕腳的起床, 再輕手輕腳的出去。

紀長澤從會說話開始就要求自己睡了,但紀家這么窮自然也沒錢給他搞個新的屋子, 紀父和紀母最疼這個唯一的孩子,於是從發現他的確是認真這么要求的開始, 紀父趁著干活的空隙時間撿來那些碎塊磚, 一點點的壘起了一座「牆」。

後來又自己上山砍了木頭做了一張小床放在那個被隔出來的「小房間」里。

雖然這個房間看著有點小了,但對於紀長澤來說已經很讓他滿足了, 他很認真的打理著自己的房間, 他的寶貝玩具們, 各種彈弓,還有他出去玩的時候撿的「寶貝」, 都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里有專屬於自己的位置。

而且紀長澤還有一個讓紀家人都不理解的習慣,就是每次有人要來找他的時候, 都必須先敲門, 等得到了他的允許之後, 才能進。

紀家人都不太懂他小小年紀怎么這么多規矩, 但因為紀長澤很受寵,長輩們也就寵著慣著, 按照他的要求這么做。

因為只隔著一層並不隔音的「牆」,說話做事都要越輕聲越好。

紀長澤熟練的維持著一點動靜不發出來的進度出了門,先到了院子里的廚房里燒水。

他很喜歡干凈, 對比其他家人五天不洗臉,一個月不洗澡來說,紀長澤就不行了, 他早晚都要洗漱,還無師自通的折了柳枝刷牙。

大冬天的,洗臉肯定不能用冷水,燒水又廢柴,紀二對此頗有微詞,覺得他人小廢的東西還不少,紀父心疼兒子,就索性每次自己單獨多撿一些柴火回來,打水的時候也額外多做了一個小木桶,專門來盛兒子的用水。

他這么一干,紀二也就不嗶嗶了,但心里可沒少嘀咕,小孩子家家的任性,長輩也跟著拎不清,有那個時間去打水撿柴火,用來休息或者睡覺該有多爽。

後來紀長澤自己去山上找草葯,他年紀雖然小眼睛卻好使,哪怕前些年鬧災慌的時候山上被吃過一輪,現在許多經驗豐富的采葯人都找不到葯草,紀長澤每次上山也總能找到。

他賣草葯的錢交給了王老太,小小的人一本正經的表示這就是他用水和用柴火的費用,惹得王老太又是抱著小孩心肝寶貝的喊了半天。

從那之後,哪怕紀三不去自己打水撿柴火,家里也沒人說什么了。

趁著水還在燒的時候,紀長澤到了院子里,一本正經的按照村口那個唯一上過學堂的薛五爺教導的打起了五禽戲。

紀長盈一向是習慣跟著紀長澤的作息走,沒多久也醒了,打著小哈欠小步小步出了門,看見正在打五禽戲的哥哥也沒多驚訝,徑直走到灶台面前看了看火。

等到確定不用加柴火後,才邁著因為穿得多而顯得格外胖嘟嘟的腿到了紀長澤跟前。

「哥哥,你天天學這個,這個有什么用啊?」

「我也不知道。」

紀長澤認認真真打完了一輪,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他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擦擦汗,學著薛五爺的樣子吐出一口氣。

「薛五爺說,每天打一遍五禽戲對身體有好處。」

紀長盈問:「那要是沒有好處呢?哥哥你不就是白學了?」

紀長澤伸手摸了一把最小妹妹的頭:「就算是沒有好處,那也沒有壞處啊,長盈你聽著,對自己有好處又隨手就能做的事,咱們能做就做了,你看我學五禽戲,就算沒用那也沒壞處,如果有好處,那就是賺了。」

「反正,能多學點東西就多學點。」

「為什么?我以後是要嫁人的,學了這些東西也沒用,奶奶說以後我只用會洗衣做飯,還有縫衣服做衣服照顧小孩子就行了。」

聽著妹妹這么奶聲奶氣一本正經的說著這種話,紀長澤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沒有人教過他,但他覺得紀長盈說的不對,很不對。

「奶奶說的不對,她教你的那些,什么洗衣服做飯照顧小孩子,全都是要去照顧別人的。」

「長盈就是要去照顧別人啊,我看喜姐姐就是這么說的,她說學會了這些,以後就能照顧好自己男人和小孩。」

「反正就是不對。」

小小的男孩哼了一聲:「我覺得你可以照顧別人,但是你得先把自己照顧好了,你學那么多東西都是為了別人的話,那你到底是為了自己活著還是為了別人,要是為了別人的話,那這一輩子還有什么意思?」

看紀長盈聽的懵懵懂懂,紀長澤伸手擼了一把她的頭發:「長盈,你聽奶奶的還是哥哥的?」

紀長盈當即表態:「我聽三哥的,長盈最喜歡三哥了。」

「好,你聽我的就不要信奶奶跟你講的那些話,我聽薛五爺說,洋人那邊可沒有三妻四妾,女的也能出來工作,你聽我的,我學會了本事教給你,以後你也工作去,自己掙錢,要是以後你找的男人惹你生氣,就把他給休了!就好像那個王瘸子休掉他媳婦一樣。」

紀長盈聽不太懂,她咯咯的笑:「哥哥瞎說,女的怎么能休男的,那都是男的休女的,你這樣說,要別人聽到的話,他們肯定笑話你。」

好像也是。

紀長澤挺想反駁的,但想想情況的確是這樣,於是他很郁悶的閉上了嘴。

小孩發現自己的想法與世人有著很大的不同,但他從小到大都蜜汁自信,於是現在他不覺得是自己想法錯了,而是很肯定的對妹妹說:

「他們笑話我肯定是因為他們自己錯了但是又不知道,還記得上次我帶你去抓魚不,隔壁村的那個誰,叫什么來著,趙小二,看見我們和其他人一塊回來的時候就咱們倆外套濕了,就笑話我們來著。

但是等到他知道我們外套濕了是因為里面放著魚,他就改成羨慕我們了。」

紀長澤越說越覺得就是這么個道理,腰桿都挺得直直的:「所以,那些人也和趙小二一樣,他們笑話我,是因為他們只看到我們打濕的衣服沒看到魚,是他們錯了,等到以後,他們就知道我有多么對了。」

紀長盈還是聽不太明白,但見三哥說完了看著自己,立刻滿臉認真的點頭:「長盈聽三哥的。」

紀長澤這才高興。

雖然村里的女人們都是那樣,小的時候從小就開始忙里忙外干活,長大了嫁人相夫教子,丈夫甚至可以決定媳婦的生命,所有人都說這是很正常的,女人就應該這樣。

之前還有人跟奶奶說要給長盈裹小腳,說這樣的話以後她好出嫁,紀長澤見過裹小腳的老太太,遠遠地就能聞到臭味不說,走路也晃晃悠悠,穿上綉花鞋是好看,可他自從知道裹小腳是直接把腳指頭掰斷後,看見綉花鞋就覺得渾身寒毛直豎。

那個勸說的人意思是,裹小腳可以讓男人更加喜歡,以後長盈也更好找親事,可紀長澤不明白,如果男人看見漂亮的小腳就喜歡的話,干嘛不娶羊,羊的腳就特別小。

好在那次不用他說,奶奶就自己拒絕了。

理由是他們這些窮困人家,以後紀長盈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如果變成了小腳,就不好干活了。

紀長澤看的出來,奶奶也覺得裹小腳是正確的,她只是迫於無奈,覺得家里太窮了不能少了紀長盈這個干活的,所以才放棄給她裹小腳。

她自己也沒有裹小腳,也是因為小時候家里窮,裹小腳之後行動不方便,為此,她一直覺得是個遺憾。

可紀長澤就是覺得裹小腳這是錯的。

都是人,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憑什么長盈是女孩子以後就只能依附著別人過,就要裹小腳,把腳指頭掰斷討別人歡心呢?

奶奶也是女的,可她干的活就不比爺爺少啊。

他想到了薛五爺教給他的一個詞:畸形。

小腳是很好看,可那就是畸形。

小小的紀長澤有很多事都不能理解,他雖然年紀小,但也有很多苦惱了。

他苦惱堂哥總是那么蠢,又蠢又毒,成天想著找他麻煩,苦惱為什么很多事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錯的,大人們卻都深信不疑,苦惱薛五爺那里的書太少,他現在只能重復看上好幾遍。

帶著這種苦惱,紀長澤帶著紀長盈洗漱完了,又熟練地開始做飯,正做著,王老太起來了,見到兩個小豆丁踩著凳子做飯,心軟成了一片。

「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們不用干這些,去去去,去玩吧,奶奶來就好。」

紀長澤從善如流的跳下板凳,拉著妹妹的手說:「那奶奶,我們出去玩了。」

他其實不覺得做飯辛苦,不就是把糧食放進鍋里,倒水然後燒火嗎?這段時間又不用干別的,他還能趁機回憶一下薛五爺書里的內容。

家里人從醒了到睡覺前這段時間基本都是忙忙碌碌一整天的,紀長澤小胳膊小腿的幫不上地里的忙,就只能想辦法幫著做一些家務事。

而且,這樣會讓奶奶更加喜歡他。

紀長澤挺想接著幫忙的,但因為今天想起了大人們好像普遍想法不正確,他臨時決定為了避免妹妹長大了也變成奶奶那樣,自己都覺得自己該天生比男人矮一頭,今天就教導一下妹妹怎么做事做人吧。

反正,長盈可以不聰明,但是絕對不能像是二哥那樣傻傻的。

拉著妹妹的手出去了,一個背著竹筐的老頭路過,看見兄妹倆,他笑了,順口問了一句;「長澤長盈起這么早啊。」

紀長澤回答的擲地有聲:

「是呀,我和長盈幫奶奶做飯了,現在奶奶讓我們去玩。」

「真是倆乖孩子,這么小就這么懂事了。」老頭誇了兩句才離開,紀長澤牽著妹妹的手看著他離開了。

轉頭立刻抓緊機會教妹妹。

「長盈,你看見我剛剛說的了嗎?」

紀長盈乖乖點頭。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那么說嗎?」

紀長盈懵了一秒,遲疑著回答:「因為我們幫奶奶做飯了。」

「錯了。」紀長澤認認真真的解釋:「因為我們做的是好事,做了好事當然要讓別人知道了,這樣的話大家就會知道你很乖很懂事,以後如果你和人家吵架,別人都會覺得你這么乖肯定不是你的錯。」

「所以,你記住,以後做了好事一定要讓別人知道,知道了嗎?」

紀長盈有些理解不能:「但是薛五爺不是說,做好事不圖回報嗎?」

「對啊,我們沒有圖回報啊,我們只是讓人家知道我們做好事了而已。」

紀長澤越盤越覺得自己這個邏輯沒問題,他有些自豪的揚起小臉:「做壞事才要藏著掖著,就比如說二哥,我看見他偷二嬸錢了,你看,他就一聲不吭。」

紀長盈驚訝;「二哥偷錢了嗎?偷東西是不對的,他今天以為我偷了雞蛋,還很生氣來著。」

「對啊,所以說我們長盈不要跟他學,你看他,以為別人偷東西就這么生氣,輪到自己下手那叫一個快,偷東西還不藏好腳印,看著吧,等到二嬸發現錢丟了,肯定要找,到時候決定找到他頭上去。」

紀長澤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這么干巴巴的說還是不夠有教導力,索性直接拉著紀長盈的手往薛五爺家走去。

薛五爺是村里唯一一個上過學堂的,按照村里別人的說法,那就是有知識的,一般情況下他說什么,別人都不會反駁,而是會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或者直接聽從。

紀長澤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死纏爛打的纏著薛五爺,讓他教自己念書。

薛五爺當時問他為什么想要念書,是不是也想要取功名做官,然後告訴他,現在大鄭已經沒了,到處亂糟糟的,也沒有科舉了,這種情況下讀書很可能沒大用,勸他去學武。

他是怎么說的來著,哦,對,亂世武將出。

越是打仗的時候,對於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來說,讀書越是沒用。

紀長澤不這么覺得。

讀書怎么會沒用呢。

他很認真的告訴薛五爺,讀書多的人,不讀書的人都會聽他的,他就是要多讀書,到時候他說他的想法的時候,人家才不會去笑話他一個小孩子懂什么。

而且,既然現在學武合適,那他為什么不能又讀書,又學武呢,到時候,能靠著讀過書讓人聽自己的最好了,如果這一招不行,他再把人打的聽自己的不就好了。

薛五爺當時定定看了紀長澤好一會,然後突然笑出聲,大聲的笑了半天,紀長澤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身體有毛病的時候,他才恢復正常。

從那以後,他開始教紀長澤寫字,給他看自己珍藏的寶貝書。

紀長澤簡直是如飢似渴的從薛五爺那吸取著知識,只可惜薛五爺說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教導他了。

他聽到這話之後,就開始盤算著要怎么才能接觸到讀過書的人,讓對方教導他了。

所以紀長澤就很不懂為什么堂哥紀柱子從小到大一直嚷嚷著要念書要學算賬,但又一直沒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