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一臉明悟。
小孩子叛逆期嘛,他懂的。
警/察也沒真的因為助理兩三句話就把人給他們,見顧臨西怕的一直躲,就一邊護著小孩一邊對助理說:
「你這樣,這孩子先跟我們回去,照你的意思這孩子是離家出走的話,你讓這小孩爸爸來接,拿著戶口本,把身份核實了再接走。」
「不然萬一你們真不是人家家里人,我們讓你把人帶走,那不是害人嗎?」
顧臨西松了口氣,一直緊綳著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下來。
結果助理立刻開口:「不用不用,我們董事長來了,就在那輛車里坐著呢。」
他開始沖著紀長澤那邊指指點點。
「我們董事長腿……」
想到顧臨西還在,為了避免紀董在兒子面前丟人,他把軟字咽了回去,一邊誇自己今天依舊這么棒棒噠有職業素養,一邊找了個別的借口:
「……傷著了,暫時不能走路,所以一直在車里等著呢,警/察同志你們不相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見助理態度自然,堂堂正正,幾個警/察也有點信了他的話。
這要真的是什么不法分子,看到警/察來了不怕也不敢糾纏的。
「行,那我們就去看看。」
顧臨西抿著唇,不知道這個騙子要搞什么花樣。
他們總不能真的搞個□□出來吧。
但是有警/察在,他也沒那么害怕了,跟在後面默不作聲的走著。
旁邊助理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還跟紀長澤慪氣,安慰道:「小少爺,您別生氣了。」
顧臨西警惕的看著他,擔心對方突然掏出針頭麻葯什么的,小心往後退了幾步:「你離我遠點。」
說完了,伸手掏兜,摸到里面的辣椒水才稍微有點安全感。
他和姥姥住的地方是那種小破樓,里面人員復雜什么人都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學生相依為命的組合落到惡人眼里不是可憐是可欺,再加上他六點下班後還有個六點半到晚上十點半的兼職,回去要走夜路,就自制了一瓶辣椒水噴霧。
雖然目前還沒機會對著人實驗,但里面的辣椒可是他去菜市場精挑細選最辣的,絕對好使。
要是這群人打著把他迷暈了再糊弄警/察的主意,他一定在被迷暈之前讓他們嘗一下辣眼睛的滋味。
一伙人到了車前,正好看到在車內正襟危坐的紀長澤。
他那張臉一露出來,顧臨西就呆了。
車內人有著和他十分相似的面容,只是更為成熟一些,正對他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臨西,爸爸接你來了。」
顧臨西:「……」
警/察看看紀長澤,再看看顧臨西。
這倆人說不是父子他都不信。
他回頭看顧臨西:「同學,這是你爸爸吧?」
顧臨西:「……我、我……」
紀長澤搶話:「是是是,我是他爸爸,警察同志你看我證件,我還有公司證件,這是我的繳稅記錄,我真的是好人,和我兒子是有一些誤會。」
騰盛眼看著發小一個勁掏證件,忍不住咂舌。
他跟紀長澤認識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對誰態度這么好過。
果然有了孩子就會成長么。
正感慨著,一抬眼,對上了外面一個警察的臉,先是一愣,接著一喜,打開車門過去給了對方一個大大擁抱:
「兄弟!!你怎么在這啊!!我聽說你考上警/校了!你現在真的是警/察啦!!恭喜恭喜!!」
那年輕警察看清人後也是一臉驚喜:「騰盛,這么巧。」
他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小驕傲:「沒有沒有,我現在只是實習,還沒正式當上警/察呢。」
騰盛為他高興,這哥們從小就志向做警/察,作為要繼承家業的獨子,他從七歲開始就各種努力催父母生二胎,之後終於在十歲時如願有了個妹妹,順利考上警/校之後,就忙碌的沒時間出來聚會了。
他高興完了,給紀長澤介紹:「長澤,這是大雨,就是開食品公司的吳伯伯家大孫子,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倆是攀岩俱樂部認識的,好哥們。」
好哥們……
助理看看將近四十的騰盛,再看看最多二十出頭滿臉小鮮肉年輕氣息的年輕人,由衷的感受到了海王的海域果然是哪哪都能擴展。
騰盛又給這位小自己二十多歲的好哥們介紹:「這是長澤,我們發小,跟你爸合作過的紀伯伯是他爸,上次就是他牽線。」
年輕人趕緊道謝:「叔叔好,上次還沒謝過紀爺爺,下次我一定登門拜會。」
紀長澤也跟他打招呼:「沒事,你是騰盛兄弟,就也是我兄弟,牽個線而已。」
「還是要謝謝叔叔牽線。」
「好兄弟,不用客氣。」
助理:「……」
這倆人還真是態度自然的各論各的。
和騰盛又說了幾句話下來,他轉頭對著同事們小聲:
「這人我知道,家里很有錢的,按照輩分我應該喊一聲叔叔。」
這么一通下來,其他警/察也明白紀長澤大概率不是什么人販子了。
這位年輕的實習警/察家世他們所里也都清楚,是個家里有錢的,平時下班穿著也符合低調的奢華,他都說紀長澤家里有錢,再加上這排場,大概率是不會差的。
當然了,交情歸交情,該查的還是要查的。
仔仔細細查完紀長澤的證件,確定沒問題後,他們才放心下來,問顧臨西:「同學,你確定這真的不是你爸爸嗎?」
顧臨西也看出來他們認識了,茫然又無措的站了幾秒:「真不是,警/察叔叔,我沒有爸爸,我是跟著我姥姥生活的,不相信的話你們去我家,我們那的鄰居都知道。」
助理盡職盡責的勸:「小少爺,您別鬧脾氣了,有什么事咱們回家再說……」
正拿出了大內總管勸太子爺的氣勢,紀長澤這個正主就截斷了他的話:「臨西,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我真的是你爸爸,你媽媽當初懷孕沒告訴我。」
反正對方只告訴了他一個人,他咬死不認,顧翠還能翻出她說過的證據嗎?
「後來沒多久我就回國了,也沒和你媽媽聯系過,我也是剛知道你的存在。」
騰盛面上淡定內心興奮,恨不得掏出手機錄下紀長澤這副溫柔到不能再溫柔的樣子回去好好回味,果然是孩子是拴在父親脖子上的繩啊,紀長澤居然還有這么好好說話的一天。
警/察同志們面部表情端正凜然不可侵,卻也都眼神交錯互相交換心底興奮。
好家伙,這是趕上什么民間遺珠回豪門的大戲了啊。
只有助理,從里到外都是一模一樣的懵逼。
「紀董??您的意思是,小少爺他根本不知道你們的關系??」
紀長澤:「是啊,這不是很明顯嗎。」
助理:「???」
助理:「……」
回憶起自己對著毫不知情的祖國花朵一口一個小少爺。
還讓對方回去繼承家業。
他之前把顧臨西看他的眼神當成叛逆小孩對父親下屬的遷怒。
可現在看來……
人家怕不是把他當人販子了吧。
不,更離譜點。
把他當神經病也十分合理。
助理:「……」
他要被自己尬死了。
社會性死亡也不過如此了。
紀長澤和顧臨西長的像,又說出了當初的事,顧臨西心底其實已經信了八成。
他心里亂的很,咬咬牙,問紀長澤:「那你說,我母親叫什么。」
紀長澤眼眨也不眨:「顧翠。」
顧臨西:「英文名,我知道她在國外都是用的英文名。」
紀長澤可疑的沉默幾秒。
他試探看向顧臨西:「linda?」
顧臨西沒應聲。
那就是不對了。
紀長澤又說了一個:「susan?」
顧臨西還是沒出聲,一旁的騰盛悄聲提醒:「長澤,susan是我們同學。」
紀長澤恍然大悟:「哦哦哦對,是同學,我和她好過幾天,有點記混了。」
其他人:「……」
合著你是從和自己嗨皮過的女生里挨個念名字嗎?
顯然紀長澤在國外沒少交女朋友,只一會就念出了不少:「mary?」
「celina?」
「sera?」
騰盛繼續小聲提醒:「你又記混了,sera是賽馬的那個。」
紀長澤同樣小聲回答:「我沒記錯,我留學的時候也有個sera。」
其他人:「……」
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嗎?
見顧臨西一臉一言難盡,紀長澤一臉怕他誤會的趕緊解釋:「爸爸沒瞎玩,那都是正經女朋友,就是談朋友的時間短了點,數量多了點。」
「你可別誤會,我雖然一直有女朋友,但沒結婚,你不是私生子,我知道你肯定害怕回去像電視劇那樣被冷落,不用擔心,你爺爺知道這件事後也很高興,你奶奶走得早,爸爸雖然有女朋友,但是她們也肯定都會喜歡你的。」
「要是她們惹你不高興,我就換一個女朋友。」
其他人:「……」
助理:「……」
他簡直恨不得拽著紀董的衣領搖晃,這是該跟第一次見面的十六歲孩子說的話嗎!!!
那算什么女朋友,就是個包養關系,紀長澤給錢,她們給快樂,這話是孩子能聽的嗎?!
顧臨西倒是沒發現這骯臟的大人關系,他看著面前男人一臉小心翼翼,一副生怕他因為那些女朋友不高興的模樣,心底一片茫然。
他還……從來沒被人這樣珍視對待過。
如果這真的是他的親生父親。
顧翠嘴里說的那個騙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母親……」半響,他才晦澀開口:「如果你真是我父親……你和我母親當初是因為互相喜歡才在一起的嗎?」
紀長澤還真認真想了想。
助理眼見他要張嘴,深知對方尿性的他干咳一聲,小聲提醒:「紀董,委婉點。」
紀長澤聽進去了。
委婉發言道:「我當時談的女朋友,都比較玩得開,一般我買個包,她們就答應成我女朋友了,你母親……我不記得她名字了,但我記得她找我大概要了三四個包吧。」
頓了幾秒,又補充道:「好像還有幾萬塊的衣服,三萬還是六萬來著,記不大清了。」
助理:「……」
其他人:「……」
你就是這么委婉的嗎??
這和直接說這孩子的母親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區別??
顧臨西聽了後倒是松了口氣。
這個顧翠還是比較符合他一直看到的形象的。
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紀長澤說的話了。
但他依舊不知道該怎么辦。
沒有父親生活了十六年,父親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個沒有面目的騙子,母親給予對方的名詞太過貶低,就算是最渴望父愛的年紀,他都無法在那樣的形象基礎上幻想什么。
父親這個存在在他心中等同於一片空白。
而現在,他卻來到了自己身邊。
還和母親說的完全不一樣。
顧西林無疑是缺愛的,如果顧翠再婚後時不時回來看望一下他,或者給他打個電話,他都不會像是現在這樣,一點點的善意都恨不得放到心底供起來。
而紀長澤卻在一見面,就試圖給他滿滿的愛。
他茫然的站在那,實在是想不通:「我母親……他說你是騙子,說你是騙色的人渣。」
「你聽她瞎說!!」
坐在車內的首富公子一聽兒子這么說就急眼了:「我怎么騙她了!她自己對我投……」
「咳咳咳咳咳!!!!」
助理大聲咳嗽著打斷,沖著紀長澤瘋狂使眼色:「紀董,冷靜,小少爺還是個孩子!不要在他面前說這種話啊!」
紀長澤這才恍然,拍拍助理肩膀,誇道:「靠譜。」
他努力心平氣和下來,對著顧臨西平靜說:「當初你媽媽對我投那什么送那什么,我也不是那種坐那什么還不亂的人,就在一起了。」
一番嘴動打碼下來。
助理:「……」
所有人:「……」
紀長澤繼續試圖挽救自己的形象:
「爸爸真的不是人渣,錢這就不說了,看在她生下你的份上爸爸不跟她計較,但是色,你看看爸爸,再想想你媽媽,你難道不覺得爸爸比你媽媽好看多了嗎?要說騙色,應該是她騙爸爸才對。」
所有人:「……」
雖然紀長澤這話著實有點不要臉,但的確,他顏值不錯,雖然三十六了,卻依舊好看,甚至還多了點成熟男人的風韻,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今天換了身正經衣服和發型的緣故。
他一通踩一捧一後,滿是期待的看向顧臨西:
「兒子,你一直問你媽媽的事,是不是擔心你跟爸爸走了之後會想媽媽?」
顧臨西還沒回答,他就已經一臉「算了那我就英勇就義一下」的表情,道:
「如果你是想要爸爸媽媽都在身邊的話,我也可以跟你媽媽商量商量領證,沒關系,你不用怕,爸爸願意為了你犧牲。」
顧臨西:「……」
其他人:「……」
顧臨西呆滯幾秒後,才緩緩道:「不用了……我母親已經結婚了。」
紀長澤頓時松了一大口氣的樣子:「那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怎么樣?你看你熱的渾身是汗,爸爸已經訂好房間了,等吃飽飯,我們再商量一下你什么時候搬到我這邊來住。」
顧臨西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他感受到了來自親生父親的滿滿善意,但他總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好像思維有點跳躍的樣子。
應該是錯覺吧……
畢竟是個看著挺成熟的成年人。
他到底還是坐上了這輛車,懷揣著一點點的高興,和一點點的期待,小心翼翼的坐的端正。
想,原來我爸爸,這么歡迎我啊。
半個小時後,成熟的成年人紀長澤以一種「乖兒,爸爸要給你驚喜」的神情和語氣,一路帶著顧臨西上了電梯,推開門:
「乖兒子!!快來看爸爸給你准備的房間!你一定會喜歡的!這可是你們這個年紀小孩最喜歡的布置了!」
顧臨西有些緊張的小心上前。
然後面對房間中央那足足有個幾十米大小的床,滿臉空白。
騰盛:「……」
助理:「……」
他們眼睜睜看著紀長澤滿臉「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的表情望向顧臨西:
「開心吧!!可惜時間緊張,只能找到三十米的床了,而且再大了這也不夠放,這酒店還是太小。」
「你先委屈住著,爸定做的一百米大床很快就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