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5)(昏君皇帝,蟄伏十年(三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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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看,這應該是黃面經歷的最滑稽的事了。

剛剛還在那義正言辭的斥責小皇帝對著罪臣太過寬容,臉上就差沒寫滿正義去表示罪臣就應該滿門抄斬,全部死光光。

結果一轉眼,形勢逆轉。

那個所謂的罪臣,居然貌似是他兒子。

黃面維持著表情裂開的模樣好一會兒,才稍微找到了點理智,智商上線,快速跪下向紀長澤請罪。

「陛下,衍地知府乃是臣之子,他管轄之地竟有官員假傳聖旨私自提高賦稅,臣懇求陛下切莫看在血緣至親的面子上寬容放過,必定要狠狠治他一個管理不嚴的罪過!!!」

這件事是直接在朝堂上面披露出來的,想要把兒子摘出去已經沒有什么操作空間了,那么要做的,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對於小皇帝會不會給他面子這件事,黃面還是十分自信的。

別說是小皇子壓根不知道官員私自增加賦稅有多嚴重,就算是知道了,就憑借著他那副不將百姓江山當回事的樣子,舅舅跟百姓,他肯定會選百姓。

果然,本來還聽得一臉懵逼一看就是壓根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的小皇帝一見黃面如此,臉上立刻帶出了一些驚訝。

「舅舅快快起來,表哥為人正直,如何會做這種事呢,必定是其他人瞞著他如此,旁人執意隱瞞,他又能如何?」

見紀長澤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黃面心底的大石頭一下子就落了地。

從善如流的站起來時,打算讓兒子得一個治下不嚴罪名的心態已經沒那么重了。

他如今已然是攝政王,還有這個傻乎乎的小皇帝支持,要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那這個攝政王做的還有什么意思。

這般想著,他直接道:「多謝陛下,臣必定好好管教臣之子,將衍地那些罪臣貪官全都繩之以法!」

「還查什么啊。」

小皇帝顯然不喜歡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聽著聽著就打起了哈欠。

揮揮手直接道:「衍地哪里增加了賦稅,便將那的官員砍頭就是了。」

他還很機智的直接來了一句:「若是地方官不知情,如何能推行增加賦稅,若是地方官知情,那必定就是罪魁禍首,找出來直接滿門抄斬就行了。」

這么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不愧是小皇帝。

文武百官們十分無語,但仔細想來,小皇帝向來是沒什么耐心的,他願意處理這件事還是靠著之前「自己想要加賦稅結果不成功」的憤怒加成。

他們就別指望太多了。

沒人去反對這個法子,紀長澤就直接問起了那個一直沒敢吱聲的百姓。

「你說,衍地哪幾處增加了賦稅?」

那男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黃面。

「這、這……」

小皇帝皺起眉,更加不耐煩了:「讓你說就說,支支吾吾的你告什么狀!」

「草民……草民不敢說……」

被皇帝表現出不耐煩態度,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顯然心理壓力極大,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一副嚇的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樣子。

「有什么不敢說的!」

黃面從剛才那個男人看向自己時就感覺到了不妙,如今瞧著他這副有話想說卻不怎么敢的樣子,更是焦躁起來。

他這般,明顯就是顧忌著自己在場。

這件事必定是與他兒有關的。

黃面心底快速搞清楚了局勢,火速開口打算中斷男人的話:

「陛下,他只是一微末小民,如何能知曉這些朝政大事,大多數的普通百姓一輩子都沒出過縣,他哪里會知道其他縣的事。」

「不若這般,先將人送下去安置,朝廷再派遣官員去衍地查個清楚。」

黃面太著急了。

反常的舉動跟話語被不少官員看在眼里,心底都默默有了猜測。

如今的朝堂,也許能留下來的不一定是事做的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會看眼色的。

畢竟除了那些名聲在外的真大佬黃面動不了,其他人他想要動的話還是綽綽有余的。

然而,朝堂中需要看臉色的人里面絕對不包含小皇帝。

他仿佛壓根沒看出來自己的舅舅想要遮掩什么,還大咧咧的揮揮手,很隨意的道:

「朕帶他回來的時候問過了,他曾經跟著哥哥做過行商,幾乎走遍了整個衍地,所以肯定知曉。」

「只是這小民膽子太小,怕是見到朕這般威嚴,被朕的氣度嚇到,這才不敢說吧。」

黃面:「……」

文武百官:「……」

說真的,陛下有的時候的確是挺自信的。

「行了行了,你快點說,若是你再不說,這事朕就不管了。」

恐怕古往今來,他絕對是第一個用這樣的話來威脅自己百姓的帝王了。

但不得不說,這招還真的十分好用。

那人聽了紀長澤的話,頓時一臉惶恐抬頭:「草民說,草民說。」

「草民曾經跟著哥哥一起四處行商,衍地沒有哪里是我們沒去過的,所到之處……皆有賦稅之苦。」

他說完了最後一句,朝堂中原本還在小聲討論的臣子們一下子安靜下來。

靜的像是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部分朝臣都有點不太敢去看黃面現在的臉色了。

想也知道一定很難看。

黃面之子是衍地最高父母官。

而他底下的所有縣城全都加了賦稅。

這個事你說他不知道?怎么可能?

甚至,這個事八成就是他干的了,除了知府大人,還有誰能衍地所有縣城全部增高賦稅。

這要是頂頭上司沒要求,底下的縣令們敢這么做嗎?

在一片寂靜中,小皇帝顯得分外天真了。

他聽完了臉上壓根沒什么詫異的表情,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對這件事早有預料,而是壓根沒明白這之間的利害關系。

直接來了一句:「既然如此,那那些涉事官員,全都殺了。」

黃面先是為「小皇帝居然這么蠢有點無語」,接著松了口氣。

剩下的文武百官們面面相覷,紛紛望向黃面。

這件事擺明了就是他兒子干出來的好事,結果出事了就要底下的下屬頂包。

倒也不是不讓你推人出去頂包。

但是一般情況下,朝堂上找人出去頂包,那都是找一個最合適的人,把他推出去替大家伙受死,自不自願的兩說,反正這叫犧牲一個人拯救所有人。

但是這次這個。

情況不一樣啊。

你搞出來的事,你推人出去頂包就算了,一推就推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不少家里有親人在衍地當官的官員都變了臉色。

尤其是黃面底下有不少臣子追隨他,既然追隨他,他兒子肯定也要跟著一起追。

因此他們自己追隨黃面,他們的兒子孫子就去追隨了他的兒子們。

當初黃面長子去了衍地當知府,不少人為了表達忠心以及頂頭上司是自己人很爽,紛紛選擇過去投奔。

結果現在出了事,罪魁禍首倒是沒事,剩下人全都要替他死。

沒有親屬在那的還好,自掃門前雪也沒多少心里感想。

但那些有親人在衍地做官的官員們卻都心中一跳,慌張起來。

尤其是黃面的下屬們。

他們眼巴巴的望向自己追隨的攝政王,期盼能夠從他這里得到求情話語。

別的不說,至少命也要保住吧。

然而黃面一句話沒說。

他能說什么?

現在小皇帝壓根沒搞清楚情況,所以自己抓了「罪臣」要去處置。

如果他站出來說「陛下啊,其實他們也不都是有罪,不如放過一部分吧」,小皇帝必定要問為什么。

一來二去的,這件事不就被捅出來了嗎?

很多事暗地里操作可以,可若是放到了明面上,他無論怎么選擇,名聲都會受損。

犧牲一些小官罷了。

能為他兒子去死,那是他們的榮幸。

上面,紀長澤見黃面果然一句話不說,手捂住嘴仿佛打了個哈欠,其實是遮住了要涌上來的笑意。

年老的獅子比年輕的羊更容易對付。

因為它已經習慣了自己稱霸一切,自視過高,還以為自己跟年輕時一樣可以撕咬掉所有阻攔自己的動物。

「行了,既然沒人有意見,那這個事就這樣。」

他起了身往外走,那些親人在衍地的臣子們眼巴巴看著小皇帝離開,心底急切的不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救出自己的親人。

只能等著下朝後,紛紛去尋黃面。

「王爺,我兒子當初是可以留在京城的,他是為了小黃大人才去的衍地,您可一定要救救他。」

「王爺,我弟弟他還年幼……」

「若是沒有小黃大人的准許,我妹夫如何敢做這樣的事,王爺,我可就這么一個嫡親妹妹……」

「我那個女婿他……」

黃面被圍住讓一堆焦心不已的臣子們叭叭叭輸出了一頓,也想起來了他不少下屬的子女親人在衍地了。

而且按照小皇帝的處理方法,估計到時候一個都跑不掉。

畢竟這種事一般都是處理官位比較高的,而他下屬的這些親人們追隨去衍地就是為了表忠心,小黃大人為了回應他們的忠心,自然會給他們開個後門。

如今後門變成生死門,再怎么悔不當初也沒用了,只能竭力想在黃面這里得個允諾。

「下官知曉陛下震怒,此事很難善了,下官也不求別的,只求保住犬子性命,王爺,下官可就這么一個獨子啊。」

黃面被纏的焦頭爛額。

那么如今他就陷入到兩難了。

現在的局面對他跟對他兒子來說絕對是最有利的。

小皇帝壓根沒懷疑過他兒子,而是近乎本能的直接跳過了問罪這個表哥的流程。

但他還在氣頭上。

之前黃面才因為賦稅這件事跟他對著干,說了一堆的大道理。

結果小皇帝氣的半死只能接受自己不能加賦稅的事實了,黃面兒子去假傳聖旨私加賦稅?

黃面了解他。

小皇帝對他這個舅舅是不錯,但他發起火來別說是舅舅,就算是太後來了都無濟於事。

所以在他沒意識到這些,無條件相信表哥的時候,是最好的逃離此劫難的機會。

那么問題就來了。

小皇帝把怒火全都傾瀉在了其他臣子身上,而如果這個時候他為了救這些朝臣的親人去阻攔。

到時候,兩重怒火加在一起。

他兒子肯定是摘不出來了。

黃面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泥沼一般,不管是掙扎還是躺平,結果都不大好。

沒錯,這就是紀長澤想要看到的。

他回去之後伸了個懶腰,對著上前來幫他脫掉外衣的趙嶺說:

「今兒演戲的那個人,朕瞧著不錯,是個可堪用的,給他一筆錢,以後就讓他給朕做事。」

「也是陛下教導的好。」

趙嶺拍著馬屁,將小皇帝的龍袍放在一邊准備一會交給宮女。

紀長澤盯著那黃艷艷的龍袍,眼底露出嫌棄之色。

「朕不喜歡黃色,朕想要黑色的龍袍。」

趙嶺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么說起這個,但還是回道:「陛下若是喜歡玄色,讓底下人做就是了。」

「不,朕不想要只做著自己穿。」

紀長澤坐在榻上,繼續畫自己的畫,一邊畫一邊慢悠悠道:「朕想要以後的龍袍全都變成黑色。」

趙嶺有些驚訝:「這……怕是文武百官不會答應……」

一直以來,皇帝的龍袍都是黃色的,陛下若是突然改成黑色,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朕知曉。」

小皇帝冷哼一聲,如今倒是顯出了幾分少年之氣了:「朕遲早有一天要讓他們答應。」

不光是龍袍。

還有別的東西。

趙嶺這幾天沒少深入學習,聽到最後也聽出來一些端倪了,頓時閉了嘴,老老實實站在了紀長澤身後,看著身量還沒張開,顯得只是個小小少年的小皇帝畫畫。

紀長澤這次畫的是布陣圖。

江姑娘得了將軍之位興奮的不要不要的,老老實實呆在大殿內認真看了一上午兵書,又好好練習了一下手上功夫,這才信心滿滿前往軍營去了。

想也知道,她面臨的肯定不會是認可。

本朝女子從未有過當兵的先例,更別提江姑娘還是從後妃轉為將軍的。

在不少男人,啊不,甚至是大部分的人眼里看來,她就是靠著魅惑君主,這才得到了一個將軍之位。

紀長澤猜到她會遇見將士們的不信任,倒是也沒打算插手管。

他若是真的出手幫忙了,那才真的坐實了江姑娘是靠男人上位。

若是想要那些人真心服她,就得她自己去拼。

如今的布陣圖,便是等著江姑娘收服了東郊大營之後要她拿去練的。

「後宮最近有什么動靜?」

「夫人們俱都配合的緊。」

趙嶺相當專業的回答著:「不過有一位如夫人,她也不知道是從何處聽聞了衍地之事,拖了奴才問,能不能打聽一下她的家人。」

「哦?」

紀長澤放下筆,回憶了一下就想起了這位如夫人是誰。

她也算的上是原主搶奪回來的夫人中比較配合的一個,倒不是性子和順,而是她本身奴婢,因為長相貌美,所以被主子送給了一個財主做小妾。

財主寵她,但就跟寵一個玩意一般。

覺得這個玩意用的好,轉手就把她送給了一個小官。

結果小官家里娘子不樂意,硬是把她還了回去,給了那財主一個大沒臉,財主自然是不會去想是自己把人送出去,而是怪起了她長相不夠貌美,沒能讓小官看上她。

之後雖然上京城的時候也帶著她,但想要往日的寵愛是沒戲了。

她去上香的時候被原主看中搶走,進了後宮搞明白情況後就安安靜靜。

不安靜能如何呢,誰讓她是賤籍,人家就算是把她轉送來轉送去,她也不能說一句怨言。

被皇帝搶來對她來說倒算得上是最好的一條路了,好歹當皇帝的玩意總比當一個財主的強。

但沒想到的是,陛下將她搶來,居然是因為知曉她會易容。

是的,易容。

如夫人從前做過奴婢,她生的貌美,為了不在攢夠錢贖身之前就被家里男主人看上,在十三歲發現男主人看向她的眼神逐漸不對時就開始想辦法遮蓋自己的相貌。

她一直遮蓋的很好,若不是後來在下大雨時被要求罰跪雨中,也不至於露出本來面貌。

當時那位男主人正巧要跟財主有合作,無意中路過瞧見後,第二天就派人把她收拾收拾送到了財主府上。

這件事很是隱蔽,如夫人也是進宮後,與一個親近宮女聊天時提起的,她想象不到陛下是如何在她進宮之前就知曉了這么隱蔽的事。

若是紀長澤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要告訴她。

他當然不知道了。

只是根據如夫人自己跟宮女說的話,又派人去查證了一下,才讓趙嶺去告訴對方「陛下把你搶來不是為了干什么你,而是想讓你把你的易容事業發揚光大」。

如夫人是驚喜的。

她一生的命運都不屬於自己,小時候是奴婢,大了是妾侍,常常擔憂若是容顏老去,下半輩子該怎么辦。

但如今,她卻突然得知。

這個國家最大的人,帝王告知她,只要她願意繼續深入研究易容,並且將這種易容教給他想要她教的人,就給她錢財穩定。

至少下本生是不愁了。

如夫人根本來不及想「我一個女子要怎么幫陛下做事」,而是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了這個機會。

她簡直是廢寢忘食的去研究易容。

紀長澤得到的最新記錄是,她已經開始研究□□,而不是直接在臉上靠著偽裝遮蓋改變相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