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8)(昏君皇帝,蟄伏十年(三合...)(2 / 2)

「那也是因為我們將軍有本事啊。」

小兵說起這個可就不困了,叭叭叭恨不得扯個一天一.夜:

「別看我們將軍是女子,那是一點都不比男人差,她剛到軍營第一天就一挑十八,十八個壯漢啊,將軍半點都不慫,不過也是,她父親是江將軍嘛。」

「你再多放點鹽,別舍不得啊我給錢了……陛下有多信賴我們將軍?我們東郊大營兵數不夠,陛下開了自己的私庫,說將軍去往衍地的這一路上,可以直接招收青壯年的百姓入軍隊。」

「到時候回了京城,直接報個名單便好,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他吹牛逼吹爽了,也沒忘記招人:「我跟你們說,我們軍營跟其他軍營可不一樣,我們一天吃三頓,還頓頓管飽,每個月的月錢是這個數,偶爾還能吃個肉。

你們看看我身上的鎧甲,再看看我這衣服,還有我這刀。」

「看見我這把刀了嗎?我這個可是跟其他人的不一樣,這是前天,我們軍營舉行對拼,當時我得了個亞軍,亞軍是什么?就是第三,我是第三個最強的。

這刀就是獎賞,可是將軍親自賞給我的,看見這上面寫的【亞】了嗎?這代表了榮耀。」

從前沒機會炫耀,畢竟周圍人都差不多,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他可是結結實實好好炫耀了一把。

看著旁人艷羨的眼神,小兵尾巴都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你們若是有誰想參軍的,便跟我說,我帶你們登記去,不過先說好啊,那種不能打的,看著個子矮力氣小還沒一技之長的不行,雖說陛下給了將軍足夠的名額,但這一路上不知道要路過多少村庄,當然要只選最好的了。」

聽到這里,村民們心中一動。

「當上兵,當真能一天吃三頓?每個月都發錢?」

「我還能騙你們不成?不過你們入了軍隊第一個月是要先試試的,只能發一半的錢,剩下的一半是要發給帶你們入軍隊的人。」

一半也不少了啊。

有村民就問了:「這是為何啊?」

小兵回答的相當理直氣壯:

「我們要保舉你們啊,若是有人得了我的保舉入了軍隊,出了什么問題,將軍是要問罪我的,所以頭一個月要給我們一半錢,若是你們不出什么幺蛾子,這錢就是我保舉你們的錢,若是你們出了幺蛾子連累我,這錢便是買葯錢了。」

村民們恍然大悟。

聽上去很有道理的樣子啊。

哪有免費給人保舉的。

何況只扣一半,之後的錢全都是足數,倒是也稱得上是一句童叟無欺。

當即便有人心動起來,有點膽怯的拉著小兵詢問軍營中的事。

小兵一方面也是想炫耀,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拉人入軍隊吃那一半的月錢,絲毫不覺得不耐煩,滔滔不絕幾乎把嘴巴說干。

如他一般的人不在少數。

送上門來的錢,誰不願意賺啊。

保舉人入軍隊不光能得錢,以後也算是對方的半個恩人,這也是個結交的好法子。

當然了,重點是那一半錢。

於是就可以看到,這休息的半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一個上午,幾乎每個兵都在想辦法的展示他們如今生活多么幸福。

我們很快樂吃的很飽雖然很累但拿的錢挺多,所以快點來吧親。

看著這樣的景象,江姑娘這才明白紀長澤所說的「與其將利益擺在他們眼前,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們怎么做能有利益」是什么意思。

當【招人入軍隊就等於有錢】,招新人的事不用江姑娘自己去倒騰,自然有大把的村人爭先恐後報名。

百姓們如今大多青黃不接,好不容易有個吃得飽還有錢的職位到了眼前,他們絕對是想要拼一把的。

臨出發前,隊伍里就多了三十幾個新兵。

可別小看這三十幾個人數少,這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體力足夠,身高合適,全都是好苗子。

剩下沒被選上的村民們有些遺憾,但靠著兵爺們小賺了一筆,倒是也十分滿足。

新兵的家人們十分不舍但又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將他們送到了村口,連夜做出來的鞋,縫制的衣服。

江姑娘坐在馬上,下令道:「以後加一條規定,每個新兵都有一次免費給家里送信的機會。」

「老兵也有機會,一人一次。」

等到發了錢,這些新兵會寫信寄回家中。

到時候看到了真金白銀,自然有更多的人會意識到,加入陛下的軍隊能收獲到什么。

正是正午太陽最大的時候,江姑娘卻絲毫不嫌日頭大,只坐在馬上望向遠處的太陽。

耀眼,溫暖,就如同陛下一般。

她必定要一步步走下去,為陛下打造一個只效忠陛下,只聽從陛下吩咐的軍隊。

也不知陛下如今在做什么,是否又像是往常那般太勞心費神,趙公公有沒有照顧好陛下。

江姑娘擔憂的想著,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太過用功。

為了朝堂,為了這個國家,也不知有多殫精竭慮。

「阿嚏――」

皇城中,紀長澤正靠在自己的豪華版尊享帝王享受大浴池里泡澡,泡著泡著,冷不丁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嚏――」

他摸摸鼻子:「朕肯定是病了,趙嶺,你去說朕病了,明天不上朝。」

「是。」

趙嶺答應下來之後又有點猶豫:「陛下,總是不上朝的話,會不會錯過什么?」

紀長澤發出靈魂質問:「你覺得朝堂上站著那些人能做出什么讓朕怕錯過的事?」

趙嶺:「……」

這倒也是。

看著小皇帝享受的靠在浴池邊,他又問:「陛下,接到消息,小黃大人死了。」

「死了啊。」

紀長澤對這個消息毫不意外。

畢竟是他派人去干掉對方的。

「舅舅可真是不中用,只不過是這么一點小事,就病了這么些天。」

小皇帝語氣嬌氣,仿佛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在抱怨大人不滿足自己的要求:「朕還指望他能拉著朝臣共存亡呢,如今看來,還是不大中用啊。」

趙嶺道:「想必喪子之痛傳來後,攝政王應當會打起精神。」

紀長澤懶洋洋的往水里坐了坐。

他身子不好,宮中有位夫人精通醫術,專門給他調理了一下,要他多多葯浴。

葯浴了幾天,小皇帝臉色的確是好了不少,白里透紅的好看的緊。

坑起人來,也毫不手軟了:

「這事向來都是這般的,他和他兒子讓無數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人經了喪子之痛喪女之痛,也沒見他們心底難過一下。」

「如今輪到自己,怕是還要怪責旁人沒乖乖任由他們要走命去。」

他叭叭叭的總結完了,任由浴池中的水淹沒過脖子:「等著瞧吧,朕這位舅舅啊,怕是要發一陣瘋了。」

「朕可不往他眼前湊,免得他連朕也發作了。」

黃面的確發瘋了。

小黃大人遇到行刺,當場身亡。

對方出手快速,一看就是死士,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干的。

黃面本來還在府中養病,得知這個消息後差點沒氣的病情加重當場去世。

他培養了那么多年的長子,之前為了保住他犧牲了多少利益。

結果現在,白折騰。

「查!!!無論如何也要給本王查出來到底是誰干的!!!」

他砸了整個書房,妾侍卻是藏下眼底的平靜,假裝驚嚇之下撿東西,手里卻仿佛無意間翻看了一下手下的賬本。

快速翻看完了,她若無其事將賬本放下,指甲深扣進了肉里。

她曾經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中遭災後才淪落青.樓,最後成了賤籍,被黃面贖出來當做一個玩物。

這些都是命,她也認了。

她是黃面的妾侍,跟他綁在一起,她也試圖阻止他一步步走向滅亡。

失敗後,她想的也只是想法子逃開,以免被牽連。

可方才看的那個賬本上,雖然只粗略掃了一眼,但清清楚楚寫了在她家鄉遭災的那一年,當地知府給了黃面足足七萬兩白銀。

那時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她的爹娘到底是被餓死,還是被害死?

她襁褓中的妹妹還未哭上一聲就斷了氣,到底是誰導致的?

妾侍心底仿佛燃燒起了一團火,她本以為,她的傲骨,她的良心早在青.樓中一次次的毒打下泯滅了。

但如今,她只感受到了一股沖天的怒意。

黃!面!

在心底仇恨的念著這個名字,她平靜著神色轉身,對著還在發怒的黃面行禮,彎著腰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之後,她望向從自己院子里可以看到的皇城許久,開始悶在屋中做風箏,丫鬟來問,她便說自己是想放風箏來吸引王爺的注意力。

黃面開始對線朝中大臣,無差別攻擊,看誰都覺得是對方害死自己兒子的時候,紀長澤正選了個最高樓曬太陽。

曬著曬著,他看見了遠處飛舞著的風箏。

這風箏近處看也許很普通,但從紀長澤的角度看去,卻見風箏飛舞著像是一個烏龜,而烏龜.頭頂上,則是飛舞著一只蝴蝶。

「有意思。」

小皇帝望向攝政王宅院飛起的風箏,慢慢笑了。

「朕這位舅舅,看起來可真是人緣不大好啊。」

趙嶺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去,查查看,放風箏的是誰。」

紀長澤心情很好地舒展了一下肩頸。

他覺得自己很快不用再看黃面那張老臉了。

不錯不錯。

黃面最近的確是有點瘋了。

這就好像是,一個人為了自己的錢途找上司說了同事的壞話。

等到他發現自己被人搞的時候,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同事。

畢竟是他先做錯事,對方記恨也是人之常情。

總結下來就是,黃面懷疑是那些因為他兒子結局不好的官殺的人。

或者,也可能是他們的親友。

只要是和這些人沾上一點關系的,他都視為殺子仇人。

這些官員一邊焦頭爛額,一邊如同被瘋狗追咬,想要找小皇帝求救吧,結果小皇帝病了不上朝。

他們這下才算是嘗到了放任攝政王獨大是個什么結果。

朝堂上開始狗咬狗。

黃面年紀大了,本來疑心病就強,這下又喪子,再加上紀長澤時不時的推波助瀾惡意引導,他幾乎看誰都覺得對方想害自己。

除了小皇帝。

畢竟小皇帝能依靠誰呢?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這個舅舅了。

論起和朝臣的關系,小皇帝還不如他呢。

至少他可沒動不動就要把人都殺了。

已經成功跟紀長澤搭上線的妾侍甜蜜微笑:「是的王爺,您想的沒錯呢。」

自然的,也沒人去提醒黃面,小皇帝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跟權臣打好關系。

在黃面自動自發的為紀長澤鏟除他並不喜歡的官員時,江將軍也快在趕往京城的路上。

在原本的時間線中,他得知了女兒被強行弄進宮,情急之下趕來京城,結果來了之後,弄死了對方女兒的皇帝自己心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將軍也弄死了。

而在這個時間線中,江將軍從得到消息後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他太難過了。

俗話說,鐵漢柔情,老將軍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早晨,要出發了,出發前他先哭一頓:

「我的閨女啊,也不知你在宮中該如何害怕。」

晚上休息前,他先哭一頓:

「我的閨女啊,從小你半點委屈都沒受的,怎么吃的了這個苦啊。」

中午吃飯時,他看著看著干糧,哭一頓:

「也不知我閨女在宮中能不能吃飽飯,我的閨女啊,從小每頓只吃三碗飯,若是吃不飽該多難受啊……」

老將軍的下屬們都習慣了上峰的尿性,剛開始還安慰,後來就淡定的將軍哭著,他們吃著了。

這一日,照常是趕路。

趕著趕著路,老將軍又想起來自己閨女也許正在吃苦了,一下子老淚縱橫:

「也不知我家念兒如今正在干什么,恐怕是在以淚垂面吧,她性子是家中最柔順的了,平時連個兔子都不敢殺,進了宮中,恐怕也要被人欺負。」

下屬恩恩啊啊的聽著:「將軍,前方好像有個軍營,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老將軍哭歸哭,腦子還在:「還是別打招呼了,我們是悄悄回來的,讓人看見不好。」

理智分析完了,他接著哭:

「我家念兒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性子溫順,逆來順受,這次必定受了驚嚇,誒,我家閨女可真是命苦啊,她如此脆弱敏感,日後還不知道如何……」

眼淚還沒接著往下掉呢,就見前方傳來說笑聲,幾個穿著鎧甲的將士說說笑笑簇擁著一人從樹林沖鑽出來。

江姑娘左手拎著一只野鹿,右手拿著一把長刀,身穿盔甲,面容曬成麥色,臉上還有點血跡,正笑出一口大白牙吹噓自己:

「這鹿還想跑,也不看看我的腿程,方才你們沒看著,我直接沖進去白刀子紅刀子出,讓它剛剛沖我吐口水。

誒?我剛剛殺的那條蛇呢?拎上沒有?一會回去做蛇羹。」

旁邊的下屬立刻殷勤將那條足足有手臂粗壯的大蛇費勁拎起來:

「將軍,在這呢,將軍真是厲害,方才您徒手擰下它蛇頭時,我等都看呆了。」

「哈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方才也就是那老虎跑得快,不然今晚咱們就有虎肉吃了。」

江姑娘正笑著,一抬頭,對上了老將軍呆呆的視線。

這不她爹嗎?!!

老將軍冷不丁與她對上視線:「……」

他還在想這人怎么跟我閨女長的有點相似,就見前方那人一手甩開野鹿,拎著大刀就滿臉驚喜就哐哐哐跑了過來。

「爹啊!!!你怎么來了?!!」

老將軍:「……閨、閨女?」

仔細一看。

還真是他閨女。

他眼淚一下就飆出來了,下馬上前扶住自己閨女,張嘴就想來兩句:

「念兒啊,爹一聽說就趕回來了,你可是吃苦了,爹看你瘦、瘦……」

說著說著,發現閨女不光沒瘦,還貌似健壯了點,精神奕奕的仿佛能打死一頭牛,嘴里這話就說不下去了:

「瘦倒是沒瘦……」

就是看著,挺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