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天下之師(7)(1 / 2)

被村里人認為傻人有傻福的紀長澤迎來了自己的兩個學生。

張大人的兩個孫兒可沒張大人這么熱愛學習, 一大把年紀了還親自去書店買書,每天閑下來的時間都要看書。

這兩人是元字輩分, 大的叫張元文,小的叫張元武, 是張大人獨子的雙胞胎兒子, 今年才九歲, 但紈絝名聲早就一路傳到了他們這兒。

說起來也真不怪這倆孩子,張大人算是寒門出生,年輕的時候不努力就絕對沒有翻身機會, 而他兒子小時候, 張大人也還只是小官, 家里根本就沒發跡, 也需要靠自己打拼自己努力。

這對父子吃了這么多苦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因此知道讀書的好處, 也清楚他們得自己立起來, 向來都是不需要督促就能自己努力,他們習慣這樣了,也沒去想孫子/兒子會不愛念書。

張元文和張元武就不一樣了。

這倆孩子出生的時候張家在京城已經立住了腳, 爺爺在朝堂很說得上話,父親也不差,而且因為張家家風好,他們父親不曾納妾,後院里只有母親一個,自然也沒什么庶子來跟他們競爭。

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 因為父親爺爺的身份,出門在外都是呼朋喚友,在家就是少爺,半點壓力都沒有,九歲大的孩子,願意認真念書就怪了。

張大人之前也是對著兒子嚴厲,看著隔了一輩的孫子便狠不下心來,頗為好說話,等到告老還鄉,開始細細為張家未來做打算時,才發現張家第三代已經半廢了。

不過還好,他們年紀還小,還有得救。

張大人也是狠心要將兩個孫兒給掰回來,回鄉的時候就帶上了他們,指望著好好矯正一下兩人的性子。

沒想到這倆孫子,念書不行,討巧耍乖和他斗智斗勇倒是很厲害。

張大人一路走過來,遇見的讀書人都是熱愛學習自發努力的,哪里碰見過倆孫子這樣的滑頭,還真有點應付不來。

這次正好碰見紀長澤這位連鄉野村夫都願意教導的好先生,張大人這才起了心思。

紀長澤有大才。

這點從那一篇篇策論上就能看的出來。

難得的是,他有大才,還不圖名利,從張大人表示自己可以直接將他引薦給皇上,等於說是讓體弱的紀長澤跳過科舉流程入朝為官紀長澤都能毫不猶豫拒絕,表示只想要在這小山村里安然度日,就可見其品行。

這樣的人才,就算那兩個混小子沒學到學問,沾染上一點紀先生的品行也好啊。

於是,張元文和張元武倆兄弟就被爺爺提溜著來了。

他們也知道自己以後就要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里跟著紀長澤讀書了,兩人都是蔫頭蔫腦的,但面上沒表示什么不滿,都乖乖的敬了拜師茶,也都喊了老師。

紀長澤今天穿的還是一身灰袍,面色依舊白皙,溫和的看了倆學生一眼,對著張大人輕笑道;「這兩個孩子瞧著倒是乖巧。」

「也就只是瞧著乖巧罷了。」

張大人嘆口氣,想想以前跟兩個孫子是如何斗智斗勇的頭就疼,他實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倆孫子,只能對紀長澤說:「這兩個孩子頑劣,先生別看他們年紀小,心眼多得很,我這個老頭子是管不住他們了,我也不指望他們從先生這里學到先生的半分本事,只求先生能讓他們懂點事。」

「還是孩子呢,少不更事也是正常的,等到大了自然就好。」

張元文和張元武看似乖乖的站在底下低頭聽訓,實際上眼珠子都咕嚕咕嚕轉的歡實。

聽到紀長澤那溫和好脾氣的話,他們都松了口氣。

看來這位先生是個好對付的。

也是,聽說身子不太好,脾氣好到連鄉野村人都願意教導,恐怕就是那種說話都不會大聲的性子了。

察覺到了未來先生可能管不住他們,兩人松懈下來,再聽著上方的紀長澤慢吞吞說著要讓他們留在這兒住時也沒多大反應。

雖說村子里住著肯定沒有家里舒坦,但這邊背靠大山,前面還有溪流,等到爺爺走了,他們就能去山上打獵,去溪里抓魚了。

到時候不光玩的痛快,還不用再聽爺爺的嘮叨,越想越美滋滋。

紀長澤坐在上面,冷眼望著底下的兩個學生在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打著眉眼官司,渾身的興奮高興都快要飄揚出來的樣子。

他輕咳一聲,眼神溫柔的望著兩個孩子感嘆:「大人放心,在下心願便是開一所學堂,之前雖也在村里教導人,但也只是教認字罷了,若是日後開學堂,元文元武便是學堂招牌,我定會好生教導。」

好生教導這四個字,他說的相當認真。

張大人也是沒法子了,聽了點頭:「先生放心,這兩個皮猴交給先生,他們不聽話您隨意打罵。」

張元文和張元武本來正高興著,聽到這句話都悄悄皺眉,剛感到不妙,就聽見上面的紀長澤不贊同的說:「孩子還小,不懂事也是正常,怎么好打罵,我是一向不贊同教導孩子要打罵的。」

呼!

兩人再次放松下來,心底輕快的不得了。

再聽著紀長澤表示要讓他們在這邊封閉住宿三個月,過了三個月才能回家時,也都沒表示抗爭啊什么的。

住在村里讓脾氣好從不打罵人的先生教導,總要比在府中住著從早到晚被爺爺抓著讀書好。

紀長澤帶著自己新出爐的兩個學生送張大人離開。

因為張大人之前是個官,村人雖然好奇,但也不敢靠近,如今看著他走了,才敢湊上前來,看稀奇一般的瞧著紀長澤身後站著的兩個孩子。

這倆孩子生的不錯,粉雕玉琢的,身上穿著的衣物也是華貴,從頭到腳都透露著一股小貴人的氣息,眉眼間帶著一股驕縱,望向村里人時雖然沒什么惡意,但也絕對是倨傲的。

村中倒是沒人對他們這種眼神有什么意見,貴人看他們不就正該是這樣的嗎?他們到城里去的時候,就算是個普通的城里人,大部分也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們。

「秀才老爺,這兩位小貴人真是張大人的孫兒?他真教給你來教導了?」

紀長澤笑眯眯的溫和回話:「正是,叔伯安心,雖如今我有了弟子,以後每天清晨和下午也還是會教導大家認字的。」

他溫柔的摸了摸離自己最近的張元文的頭,笑容和煦:「等這兩個住習慣了,也可以讓他們去教。」

張元文皺眉,躲開了紀長澤的手:「我才不要教他們認字,我可是張家的大少爺,怎么能教這些鄉野村民。」

紀長澤手落空,笑容不變,也不訓斥,只不溫不火的說:「元文,不可無禮,為人處世,要以禮待人。」

被說鄉野村民的村人們倒是不介意。

「沒事沒事,我們本來就是村人,小貴人說的是實情。」

雖然他們不介意,紀長澤也還是很抱歉的對著眾人一一道歉。

張元文和張元武站在一起,看他們的新先生對著一群鄉野村夫好言好語,都撇了撇嘴,覺得這位先生脾氣好過頭了。

他明明是個讀書人,卻半點讀書人的傲氣都沒有,真是讓人看不起。

即使他們不樂意搭理村里人,村里人也不介意,反而依舊是很巴結的呵呵笑著跟他們搭話:

「兩位小少爺在我們村里安心住著,您兩位啊,能拜紀先生為師可真是有福氣,紀先生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先生了,不光學問好,為人也很好,我們愚笨,怎么教都學不會的時候他也從來不發火,都是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教導,幾個月以來,就沒見過他生氣的。」

「可不是,紀先生定然會將兩位小貴人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好好教導的。」

張元文和張元武聽著村人對紀長澤的誇贊,心底滿是不以為意。

不過雖有些看不起紀長澤沒有傲氣,但這先生性子軟倒是對他們很有利,想想還是可以接受的。

紀長澤和村人說了一會話,就將張元文張元武帶到了家中。

張大人帶著兩個孩子來的時候就已經打算讓他們住在這兒了,被褥衣裳什么的都帶的足足的,臨走前下人也都鋪好了,雖然比不上府中,但絕對是村里最舒適的床鋪。

他可不光帶了這些,還帶來了張元文張元武的束脩以及伙食費。

錢很多,紀長澤作為一個有不慕名利人設的先生自然是不好收這個錢的。

於是他推拒了好幾輪才收下。

這筆錢對於村子里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也讓紀長澤直接從貧窮跳級到了小康。

趙月娘看見丈夫回來,帶著笑迎了上來:「夫君,你們回來了,肚子餓了沒?我去做飯吧?」

「不急。」

紀長澤溫聲說:「元文和元武初來乍到,許多事都不懂,我先教導他們。」

趙月娘以為這個教導是檢查兩個孩子的功課。

張元文和張元武自己也是這么覺得的,於是他們很安心的跟著新先生進了屋。

結果到了屋子里,就見著紀長澤直接上前掀了他們府上下人之前鋪好的床鋪,速度快到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原本鋪好的床鋪已經一團糟了。

兩個小豆丁懵逼的看著紀長澤,搞不懂他想要做什么。

紀長澤對著他們指指床鋪,好聲好氣的笑眯眯道:「元文元武,把床鋪好。」

「為什么要我們鋪?」

張元文當即不服氣的喊出來了:「明明是你弄亂的,之前都鋪好了。」

「是啊。」

紀長澤半點都不生氣他這個學生頂撞自己這個師父,依舊是和言細語,好聲好氣解釋:「雖說這是為師弄亂的,但這床鋪是你們要睡的。」

「那也是你弄亂的,之前我們府上的下人都鋪好了!」

紀長澤不贊同的搖頭:「元文,好好說話。」

把他們的床鋪弄亂了要他們自己動手鋪,還讓他們好好說話??

兩個小豆丁氣的臉漲紅。

「就不好好說話!!明明是你!!我們來是念書的,可不是來做這種下人才做的活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讓他們意外的是,紀長澤壓根沒和他們繼續辯駁下去,點點頭,仿佛接受了他們不鋪床,轉身就要往外走。

這下子,原本像是兩只斗雞,決定要和新先生抗爭到底的兩人都愣了。

剛剛積攢的一肚子氣現在是繼續鼓著也不行,卸了也不行。

張元武倒是還記得他們晚上還是要在這里睡覺的,凶巴巴的叫了一聲紀長澤:「你就這么走了?!」

紀長澤:「到為師看書的時辰了,你們若是願意,也可以跟為師一起看。」

張元武:「你走也行,先把我們的床鋪好,這個可是你弄亂的。」

紀長澤轉身,很溫和的看著他,笑眯眯的問了一句:「那又怎么樣?」

兩兄弟被他這一反問弄得一愣:「什么怎么樣?你弄亂的,當然要你收拾了。」

「誰規定的我弄亂就要我收拾了?」

紀長澤理直氣壯的站在那:「這床又不是為師睡,亂不亂的,與我也沒什么妨礙,我為何要收拾。」

「再說了。」

他輕輕一笑:「你們說是我弄亂的,有證據嗎?」

張元文張元武:「……」

他們神情震驚的望著面前這個笑容和煦的先生,就好像是看見了一頭小綿羊摘下了身上的皮,露出里面的狼毛來一樣。

紀長澤完全沒去看他們的視線有多么震驚和不可置信,慢吞吞的說著:「這便是為師教導你們的第一課了,世人大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除了親人沒人會無條件幫你們,但親人終究會離去,你們要學會在發生事時自己解決,而不是指望著別人幫忙,人家與你們非親非故,憑什么幫你們呢。」

說完了,他頗為感嘆:「你們對為師如此不敬,為師還這么盡心盡責為你們解惑,我可真是一個好老師。」

張元文張元武:「……」

兩個涉世未深的小豆丁完全被紀長澤的厚顏無恥給震懵了。

張元文還試圖跟紀長澤爭辯:「可這床褥明明是你弄亂的,你整理怎么能叫幫忙,那是彌補!」

紀長澤:「為師再教導你們第二個道理,並不是說誰捅的窟窿就必須要誰彌補,誰辦砸了的事就必須要誰去重新辦,若是這個窟窿只損害你們自己的利益,旁人是不會去白費心的。」

「再說了。」

他挑挑眉:「你們說是我弄亂的,有證據嗎?」

張元文張元武:「……」

「我們看見了!!兩個人四雙眼都看見了!!」

紀長澤:「那還有旁的人瞧見,能為你們作證嗎?」

張元文張元武:「……」

這屋子里一共就站著他們仨,他們還怎么去找旁人。

張元文還生氣著,張元武倒是視線已經開始在紀長澤身上打量了,幾秒後眼睛一亮,轉身看了看床鋪,又轉回興奮喊出來:「你的手!!床褥褪色,你的手上沾了顏色,這就是證據!!!」

他驕傲的如同一只剛剛學會打鳴的小公雞,得意洋洋的抬起頭:「你這次可沒話說了吧!!我可是找到證據了!!」

紀長澤點點頭:「是,你是找到證據了。」

瞧著兩兄弟興奮的好像是打了勝仗一樣,嘴角都翹的要上天,紀長澤慢條斯理的從懷里掏出手帕,伸出手指,細細將上面顏色擦去。

之後再將手帕直接扔到了張文武懷里,在他懵逼的視線下,微笑著把自己干干凈凈的白皙雙手在兩人眼前展示了一下。

「看,證據沒有了。」

「第三課,在不能一擊斃命之前,可千萬別把自己找到的證據把柄暴露給你們的敵人,不然,嘖嘖。」

張元文張元武:「……」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世上竟還有這么厚顏無恥之人。

這是在教導他們嗎?!!

這分明是在欺負他們啊!!!

爺爺還說給他們找的先生是什么品行高潔的隱士。

誰家的隱士是這么品行高潔的!!!

還不等到兩人炸毛,門從外面被推開,趙月娘端著一盤子桃子走了進來:「夫君,吃桃子……這被褥怎么回事?」

她略有些詫異的看看被褥,再看看站在被褥前的兩兄弟:「之前張家不是有人鋪好了嗎?」

紀長澤無辜回望,嘆了口氣:「你別管了,讓他們自己鋪好。」

張元文張元武都炸了。

明明是紀長澤弄亂的,怎么被他這么一說,好像整的是他們兩兄弟自己弄亂的一樣。

果然,趙月娘再看向兩個小豆丁時眼底就帶上了了然,視線在趙元武手上那沾了顏色的手帕上轉了一圈。

注意到她視線的趙元武:「……不是,這個手帕不是我的,是……」

紀長澤搶話:「是我的,我給元武的。」

趙月娘頓時理解成了「趙元武手上臟了,所以夫君給趙元武手帕讓他插手」。

趙元武望著她那一副很了然的模樣,內心開始感到不妙:「你不會以為這上面的顏色是我沾上去的吧??」

趙月娘:「沒事,沾點顏色就沾點,小孩子嘛,我洗干凈就好了。」

趙元武:「……」

這種語氣他太熟悉了,以前在府中的時候他犯了錯,娘也是這樣,雖然很無奈,但也會幫他收拾爛攤子,然後再用著這種疼愛又無奈的語氣說他兩句。

可問題是,這位師娘倒是願意幫他收拾爛攤子,可這爛攤子根本就不是他弄得啊!!!

「真的不是我!!真的!!是他!!是他剛剛把我們的被褥弄亂了,然後擦了手把手帕扔給我,你不信問我哥,我哥也看見了!!」

張元文趕忙點頭作證:「對,我也看見了!」

趙月娘壓根沒把這倆孩子的話當真,有些好笑的笑笑,伸出手摸了摸面前這可愛小豆丁的頭:「好了,師娘又不怪你們。」

說完,又轉頭對著紀長澤說:「要不還是我鋪好吧,他們還小呢,初來乍到,又是府中少爺到我們這個地界來,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等到以後就好了。」

兩個小豆丁懵逼一秒後更炸了。

「誰發脾氣了!!這明明就是他弄亂的!!!」

「就是!!!我們親眼看著他弄亂的!!」

面對兩只炸毛的小少爺,趙月娘半點都沒信,神情無奈的看了兩人一眼,又充滿憐惜的望向紀長澤:「相公,辛苦你了。」

張元文張元武:「……」

什么意思??!!

這一副「因為學生不聽話所以你好辛苦」的樣子是要鬧哪樣?!!

怎么他還辛苦了!!!

兩人正處於抓狂中,就更加吐血的發現,剛剛還站在那說話臉不紅氣不喘的紀長澤如今卻特別虛弱的咳嗽了一聲,面色蒼白的沖著趙月娘露出一抹笑,搖搖頭,很虛弱,很好性子的說:「哪有什么辛苦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是常事。」

然後,趙月娘的神情就更加心疼了。

兩人:「……」

他們簡直是神情恍惚的看著紀長澤跟趙月娘說完話。

趙月娘一出門,紀長澤立刻收回了虛弱神情,懶散的往門框邊一靠,打了個哈欠。

「知道為什么你們師娘不相信你們相信為師嗎?因為為師面子工程做的好,就算是我真的當著你們師娘的面踩你們新鞋,她也肯定只會覺得我是不小心,倒是你們,都快要把紈絝兩個字寫在臉上了,自從你們爺爺走了,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對著所有人都一副看不起的樣子,若是你們踩了別人的鞋,哪怕是無意的,信不信八成的人都會覺得你們是故意為之?」

兩人差點沒氣暈過去。

這跟面子工程有毛線關系!

明明是紀長澤太會裝模作樣!而且還陰險的搞栽贓嫁禍。

眼見著自己的兩個學生都快要氣成河豚了,紀長澤見好就收。

「行了,為師今天教你們的也夠多了,你們趕緊把床鋪好,然後出來吃飯,等到吃完了飯我考考你們,明天就可以開始學習了。」

張元文張元武寧死不屈。

他們可是張家少爺!!憑什么要跟紀長澤這個陰險騙了他們爺爺的家伙屈服!!

紀長澤:「隨便你們,這山間的晚上還是很冷的,你們要在我這里待滿三個月,要是你們能接受三個月沒有床褥被褥,為師自然也不會介意的。」

兩人:「……」

他心滿意足的看著兩個小豆丁那想發火又不敢發,想生氣又不知道該怎么生氣,完全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心情相當的舒暢。

果然還是教小孩子最讓人愉悅了。

越皮的小孩,教起來才越有意思。

他心情很好的哼著歌出去,只剩下兩個小豆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