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畫沒有回答,而是點了點頭。
頓時,李遠遠看向了『女帝』。
曾經的小趙,如今的趙曌端著一碗餛飩,慢條斯理的吃著。
不疾不徐。
都這么多年了,她還是愛吃這一口。
也不知道崔媽媽這次去津港嗎?
應該去的吧?
趙曌想道。
當年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少了,剩下的人,她越來越珍惜了。
特別是對她好的那些。
對她不好的?
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津港。
百年前曾經的碼頭,早已另外建成,這里則是重兵把守的禁區。
平常人根本難以靠近。
但是,一些人卻是暢通無阻。
『刀君』『劍仙』兩人大褲衩、拖鞋、背心坐在當年所在的位置。
鳳飛羽抱著肩膀站在一旁。
三人的容顏相較於百年前,幾乎未變。
『武道通神』,可不單單是實力,壽命也被極大的拉長了。
「小鳳,素娘呢?」
『劍仙』問道。
「老六家的大小子剛生了兒子,她在照顧重孫,順帶的練練武,『穴竅』十年前,她就已經觸摸到了,現在就剩下水磨工夫了。」
鳳飛羽笑著說道。
顯然,兒孫滿堂的鳳飛羽滿意極了。
而『刀君』則是憂愁的喝著酒。
他想到了崔龍女和紅袖。
他嘆了口氣。
大概率,他是要斷子絕孫了。
「二把刀,開心點,你還活著,還能活很久,憂愁什么?」
『劍仙』揶揄著老友。
「你說『雙絕』回來嗎?」
『刀君』淡淡地問道。
頓時,『劍仙』不淡定了。
「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劍仙』連連說道。
接著,他就掃視四周。
可惜的是,來的是小趙。
來的是崔龍女、紅袖。
來的是『天妖』。
小趙根本沒有理會『天妖』,雖然『天妖』治好了她,但是她更喜歡崔媽媽,而不是親媽媽。
親昵地拉起崔媽媽肉肉的手,小趙一下子就撲到了那厚實的好似城牆般的胸膛里。
「崔媽媽!」
崔龍女笑呵呵地摸著小趙的頭,雖然兩人年紀差不多,但是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了。
「來,吃糕點,崔媽媽和紅袖阿姨從南洋帶回來的。」
崔龍女拿出了糕點。
一旁的紅袖也放下了背包,里面裝的都是食物。
她和崔龍女卸任後,早就開始環游世界的日子,每天就是吃吃喝喝。
「嗯。」
小趙開心的接過了背包。
『天妖』笑了笑,走向了『刀君』『劍仙』。
同時代的人中,就剩下了五個。
『雙絕』根本不現身,也就剩下了他們三個。
早些年還有些別扭。
現在?
就剩下了喝酒。
甚至,每隔一段時間她就讓天妖府的人去找兩人。
為的就是一醉。
「老妖怪,嘗嘗。」
『刀君』將一瓶葡萄釀扔給了『天妖』。
兩人就這么的自斟自飲著。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小聲交流著。
這是難得的聚會。
他們很珍惜。
不過,他們也沒有忘記最終的目的。
吼!
一聲虎嘯。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他們看著遠方的星空,一道巨大的白虎虛影好似流星般而來。
落地後,面容淡然的豆包出現在原地。
「諸位,我家館主等我等得太久了!
我要去找他了!」
沒有過多的言語,兩句話後,豆包一飛沖天。
白虎掠空。
消失不見。
眾人一愣,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時候——
「諸位,我家女兒第一次出遠門,我們兩口子不放心,也要跟著去一趟。」
遠遠的,一道清朗的聲音中,兩道聲音也同時騰空消失。
「啊!」
『劍仙』看著其中紅色的身影,一抬手,就要說什么。
可,什么都沒有說出了。
甚至,那道紅色的身影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雖然早有預料。
但是悲傷還是難以自制。
被巨大悲傷淹沒的『劍仙』,忍不住低低吟道:「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
似乎都是那么美好。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但,
又變了。
『劍仙』恍惚間,身軀騰空,向著天際而去。
等到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似乎要……破碎虛空了?!
「哈哈哈!
我就知道,賤人你能行的!
去也!去也!」
『刀君』一口飲盡了杯中美酒,沖著女兒『女婿』,鳳飛羽、『天妖』、小趙等一點頭後,整個人化作了一把長刀,沖天而起。
刀劍齊鳴。
在星空下,齊齊消失不見。
「唉。」
『天妖』再次嘆息。
熟人都走了。
她更寂寞了。
掃了一眼女兒,『天妖』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要閉死關了。
成,破碎虛空。
敗,身死道消。
小趙看了看星空,又看了看消失的『天妖』,扭過頭對著李遠遠、趙淑畫道:「朕在位一甲子,時間夠長了,按擬定的計劃,讓王室挑出的繼承人來繼位吧。」
說完,又抱了抱自己三百斤的崔媽媽。
「崔媽媽,我也要閉關了。」
「一起吧。」
崔龍女和紅袖互看了一眼後,再次看向小趙。
小趙臉上流露了欣喜。
然後,三人一同離去。
很快的,當年的碼頭又只剩下了鳳飛羽一人。
就如同當年一樣。
鳳飛羽的心情也一樣。
甚至,更加的滿足。
大家都有著追求。
他也不例外。
不過,不是破碎虛空。
而是,家人。
「說不定我還能夠看到我的曾曾曾孫出世吶。」
鳳飛羽笑著,邁步向遠處的家走去。
晨曦中,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連接著遠處逐漸蘇醒的津港城。
炊煙升起。
人聲、車聲,交雜不斷,生機勃勃。
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