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升輕咳一聲,轉而問道:「頭不在么?」
吳觀生道:「東街那溝渠又堵上了,頭帶人過去通渠了。」
「通渠?」
郭淡吸得一口冷氣,道:「這...這也是我們錦衣衛干的活么?」
「當然是的。」
吳觀生道:「修理街道、清理溝渠、城防治安,這可都是我們錦衣衛的職責。」
什么錦衣衛?這不就是城管嗎?當我沒擺過攤啊!郭淡納悶道:「我怎么聽說錦衣衛的職責是什么屈打成招,不,巡查緝捕。」
「那是別得旗隊負責。」
「那...那反腐反貪呢?」
「別得旗隊負責。」
「刺探軍情?」
「別得旗隊負責。」
「......為什么都是別得旗隊,那我們旗隊是干嘛的?」
「保持街道清潔,維護溝渠通暢。」
「......。」
錦衣衛那光鮮亮麗的形象,頓時在郭淡心中崩塌,這真的是比城管還要城管一些。但他兀自抱有一絲僥幸道:「這些事是不是大家輪換著干?」
陳旭升隨屁一坐,搖搖頭道:「這些事一直都是我們負責。」
「不可能!」
郭淡直搖頭,哼道:「你們這是故意做給我看的,若非如此的話,召我進錦衣衛這么重大的任務,為何會交給你們?」
吳觀生道:「好像是因為小升碰巧認識你家管家。」
陳旭升搖頭道:「我看也不盡是如此,除了咱們之外,其它的旗隊,誰願意拉下臉來招攬他。」
吳觀生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那也不是,咱們也不是願意不願意,而是咱們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力。」
「那倒是的。」陳旭升嘆道。
哇!要不要這么互相傷害啊!郭淡一臉尷尬,目光一掃,發現昨日放在中間的刑具,今兒已經堆到最里面的角落里,而周邊盡是一些鋤頭、耙子等疏通溝渠的工具。
看來他們說得都是真的。
這落差真心有些大。
說好的強搶民女,敲詐勒索呢?
郭淡道:「這里就我們四人么?」
「還有頭。」
陳旭升道:「一般每小旗都有十人,我們編制未滿,故此安排你來咱們這里,咱們頭也不好多說什么。」
你們還要臉說什么?瞅瞅你們這德行,我還羞於與你們為伍。郭淡暗自不屑,問道:「不知我坐哪里?」
「你想坐哪里都可以。」
吳觀生隨處指了指,然後往後一趟,拿起畫卷讀誦道:「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郭淡又看向陳旭升,見他蹲在一邊,修理著一副刑具,而那楊飛絮則是靠在梁柱上,擦拭著她那把綉春刀。
「天啊!」
郭淡仰面一嘆,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目光漸漸呆滯......。
也不知過去多久,忽聽得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來,只見門外站著一位三十歲的漢子,頭戴斗笠,擼袖赤腳,一手提著一雙靴子,一手扛著一把鋤頭。
「頭,你回來了。」
吳觀生忙不跌站起身來,小跑過去,幫那漢子拿過鋤頭,「我來幫你,我來幫你。」
陳旭升也急忙遞過去一杯茶,諂笑道:「頭,辛苦了,喝口茶。」
頭?
郭淡看著那男子,還真是昨天那個帶他去皇宮的那錦衣長官,只不過昨日看著還像似一個錦衣衛,今日這打扮就一農夫啊!
那漢子接過茶杯來,喝了一口茶,道:「你們兩個真是的,干活的時候就都不見人了。」
吳觀生忙道:「頭,你不知道,我這幾日肚子一直都不好,方才一直待在茅房。」
陳旭升道:「我今早不是陪三姐去寇家么,對了,郭淡來報到了。」說著,他又朝著郭淡道:「郭淡,還不快過來見過咱們的小旗大人。」
這漢子名叫童笠,乃是錦衣衛小旗,官職從七品,也是錦衣衛中最小的官,下面就是干事,上面有著總旗,百戶、千戶,反正是上級比下屬還多,這官當得可真是可憐。
「哦。」
郭淡忙站起身來,走上前來,抱拳道:「郭淡見過小旗大人。」
童笠見郭淡一身飛魚服,不禁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也就是一閃即過,旋即擺擺手笑道:「不用多禮,不用多禮,咱們旗隊可是非常隨便的。」
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的確是夠隨便的。郭淡暗自想到。
童笠又道:「咱們這里許久沒有來新人了,這樣,今日我做東,咱們去醉霄樓慶祝慶祝。」
「頭,你真是太好了。」
陳旭升激動道。
正當這時,邊上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頭,你還有錢么?」
童笠當即神情一滯。
郭淡忙道:「這哪能讓頭做東,我郭淡初來乍到,今後難免要多多麻煩各位,今兒我來做東。」
「那怎么行。」
童笠一揮手,道:「你放心,我跟那醉霄樓的東主挺熟的,通常都是一個月結一次賬。」
那個冷酷的聲音又再傳來,「頭,上個月的賬,你都還沒有結,前幾日醉霄樓的人又來過一次,正巧你又不在。」
「......。」
童笠偏頭看向楊飛絮,眼中透著一絲乞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