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楊飛絮抱拳一禮,然後環抱綉春刀,繼續背靠在角落里面,冷眼旁觀。
郭淡回過頭來,詫異的看著那滿臉絡腮胡,模樣粗獷的男淫,「閣下是?」
那人鼓著雙目道:「老子就是你的頂頭上司,蔣千戶。」
郭淡趕忙拱手一禮,道:「卑職見過千戶大人,一直以來卑職對於千戶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
「莫說屁話!」
蔣千戶一手揪住郭淡,舉起砂鍋般大小的拳頭,道:「立刻取消延期,聽見沒有。」
他兩回都輸了錢,這回是下足功課,要痛快的贏一回,這時候搞延期,他真的要打人了。
郭淡嚇得直接捂住臉,英俊的面貌必須得保護好啊。
正當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尖嗓音,「喲!這么熱鬧啊!」
蔣千戶偏頭一看,只見一個老太監從後門走了進來,不是張誠是誰。
郭淡見到張誠,差點淚崩。
蔣千戶趕忙松開郭淡來,道:「卑職參見內相。」
張誠問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要造反么?」
「不敢,不敢。」
蔣千戶一雙粗手,趕緊幫郭淡整理一下,道:「我等只是聽說賽馬場那邊塌了個棚子,故此前來關心關心。」
「看來這事是真的。」
張誠皺眉看向郭淡。
「是真的。」郭淡點頭道。
張誠道:「可有傷著人?」
「沒有。」
「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張誠輕輕松得一口氣,又道:「陛下吩咐咱家過來詢問此事,若真有此事,就讓你立刻暫停馬賽,待此事調查清楚再說。」
郭淡忙道:「是,草民遵命。」
皇命在此,誰敢放肆,人群頓時作鳥獸散。
郭淡喘著氣道:「內相,你是不是上了趟茅房?」
張誠道:「沒有,咱家是看前門人太多,故此繞去側門。」
「......。」
......
蔣家。
「哈哈!這可真是天助我等啊!」
蔣世友哈哈大笑道。
「不僅是天助。」
趙豐源道:「我方才遇見李主事,他暗示我,這回咱們不需要顧忌什么,可以盡情整郭淡,別說四倍價格,五倍也沒有問題。」
熊鋒道:「這是意料中的事,郭淡的馬賽可是得罪了整個士林,那些人可都希望他的馬賽永遠關閉。」
「永遠關閉,那也是不行的,畢竟咱們買了這么多木材。」蔣世友擺擺手,又道:「價格也不漲了,說實話,四倍已經夠多了,不過咱們得讓陳平知道,倘若他再跟我們講價,這價格還得往上漲。」
.....
郭淡讓馬賽延期,可算是給他們打了一針興奮劑,因為這么一來,郭淡肯定心里著急,馬賽停一回,得少賺多少錢。而且也讓那些一直反對馬賽的官員看到另一條路,既然朝中沒辦法解決,那么我們可以動用民間力量來阻礙馬賽的進行。
他們開始暗地里支持四大官牙。
為什么明朝一直收不上商稅,就是很多官員就是商人,明朝是不限制商人科考,自然也不限制官員從商。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四大官牙已經站在了萬歷的對面,原因也是這個,四大官牙背後的靠山,都是朝中官員,這是私人關系,那么就跟萬歷沒有關系,對於萬歷而言,這蚊子小也是肉啊!
況且郭淡認為這還不是蚊子,那這錢為何不自己來賺。
今日,萬歷如期召開內閣會議,這讓申時行、王家屏等人甚感興奮,近半年來,萬歷是難得如期召開內閣會議。
「聽聞開封今年谷物又欠收?」
萬歷問道。
申時行稟報道:「六個月前,開封曾出現過水災,導致谷物欠收。」
萬歷道:「如今情況如何?」
申時行道:「朝廷已經免除當地百姓部分稅收,當地官府也開倉賑濟,目前情況還算比較穩定。」
「那就好。」萬歷嘆了口氣,道:「最近河南各州縣常有災情,州府又得減免稅收,又得賑濟百姓,國庫的負擔不小啊!」
王家屏趕忙道:「陛下聖明,臣建議朝廷從明年逐漸減少工程,從而減輕國庫的負擔,好應對一些突發狀況。」
最近幾年,真正花錢的,不是因為萬歷,就肯定是因為他弟弟潞王。
萬歷心里暗自不爽,什么事都往朕頭上撤,輕咳一聲,道:「愛卿之言,雖不無道理,但是此乃治標不治本,昨日武英殿大學士莫知物上了一道奏章,建議朝廷解除車馬衣冠的限制,以此來增加國庫的稅收,朕覺得非常有道理。」
申時行一聽,知道這是萬歷自個的主意,那莫知物就是他的人。
王錫爵道:「陛下,這車馬衣冠的限制可是太祖定下的。」
萬歷道:「朕當然知道,但是治國之道,在於審時度勢,而不能墨守成規。而且解除車馬衣冠的限制,不僅僅是增收稅收,還有諸多益處。莫大學士分析過,為何沿海商人願意冒險向海外走私綢緞,就是因為這車馬衣冠的限制,導致國內很多人都不能穿綢緞,所以他們才賣去海外,如果大家都能穿上光鮮亮麗的綢緞,這也可以減少走私的情況。
不僅如此,他還分析過馬政失敗,也與此有關,為何百姓都不願意養馬,就是因為百姓不能騎馬,蒙古人為何願意養馬,就是因為他們人人都能騎馬,如果養馬能夠給百姓帶來生活上的便利,百姓自然就會願意養馬。」
申時行道:「莫大學士分析的雖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此事有關祖制,不能輕易改變,臣建議朝議。」
任何有關祖制的事,都是非常麻煩的事,申時行當然不願意承擔這責任。
萬歷不爽道:「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什么朝議,你們去跟下面的人解釋一下,這事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