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行個小善(1 / 2)

承包大明 南希北慶 2209 字 2020-06-12

從四寶店出來之後,王家屏、許國皆是沉默不語,一邊低眉思索著,一邊繼續往前走去。

這掌櫃的一番話,對於他們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一點,他們真的從未見過,誰如此捍衛向朝廷繳稅的權力,不管是地主,還是百姓,

走得好一會兒,王家屏突然深吸一口氣,道:「我可算知道,為什么郭淡如此低調,雖將這里治理的井井有條,但卻一點威信都沒有,其原因恰恰就是因為他與普通百姓擁有一樣的權力,繳納一樣的稅,如此一來,他那『契約體系』才令人信服啊。」

許國點點頭道:「正是此理,倘若他手握大權,高高在上,擁有一切特權,那么他這一套規矩,反而無法執行。」

王家屏嘆道:「他這一招無為而治,可比你我得境界要高得多啊!」

許國點點頭,只覺自慚形穢。

.....

「姜泰符!」

聽得一聲喊,姜應鱗偏頭看去,只見一位中等身材,留著山羊胡的文士站在街邊笑吟吟得看著他,不禁欣喜道:「薛文清。」

薛文清撫須一笑,快步走上前來,拱手一禮:「不知泰符何時來衛輝的?」

姜應鱗回得一禮,道:「今日剛到,薛兄近來可好?」

薛文清苦笑道:「倒是不怎么好啊。」

姜應鱗微微一愣。

薛文清道:「寒舍就在這附近,若是泰符不嫌寒舍簡陋,不如去寒舍一敘。」

「那就打擾了!」

姜應鱗拱手一禮。

這薛文清衛輝人士,曾與姜應鱗同在陝西任職,二人是臭氣相投,但因後來不肯與其他官員同流合污,受到排擠,憤然辭官回鄉,教書育人,當然,他們薛家可也是衛輝府的大地主,他回到家倒是吃穿不愁。

來到薛文清得宅院里面,薛文清為姜應鱗倒上一杯茶,又道:「泰符為何突然造訪衛輝府?」

姜應鱗笑著搖搖頭道:「還不就是為了那郭淡,如今衛輝府已經沒有官府,朝廷當然也不放心任由郭淡胡來,故而會一直派監察御史前來監督,我這回也是奉命前來。」

薛文清點點頭,神情顯得有些怪異。

姜應鱗問道:「薛兄方才說過的不怎好?究竟出了什么事?」

薛文清嘆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剛剛從開封回來,原本我都打算將這宅院和田地都賣了。」

「哦?」

姜應鱗道:「這是為何?」

薛文清尷尬一笑:「也是因為那郭淡,當時我聽到朝廷竟然派一個商人來接管衛輝府,氣得幾日未吃得下飯,我們讀得是聖賢書,堂堂一府,怎能交予那唯利是圖得商人,故而我一直都在上書朝廷,請求朝廷撤回成命,在無果之後,我便去往開封府,可不曾想.....。」

姜應鱗道:「不曾想郭淡竟將衛輝府治理的井井有條。」

薛文清懊惱道:「這回我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唉.....!」

說著,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他一直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名聲,他起初認為皇帝太離譜,你派個太監也就算了,畢竟太監還有官職在身,勉強還能算是名正言順,你竟然派個商人來,真是比桀紂還要昏庸無道,期間他可沒少罵萬歷,可沒想到會是這結果,這臉打得,真是令他懊悔不已。

姜應鱗皺眉道:「關於衛輝府現在的情況,我也沒有看明白,我方才去詢問過,有很多擁有免稅權的士紳、地主,如今也都繳稅,這可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薛文清擺擺手道:「話不能這么說,他們其實還是免稅的,只因如今一個人一年只需要繳納一兩二錢的稅,如他們的夫人、女兒自然不需要出去做事,那本就不用繳稅,故而導致很多免稅的士紳,都主動要求繳稅,因為這還能博個好名聲,只不過他們雇人和立契的話就得繳不少稅。」

姜應鱗笑道:「薛兄,你知我性子直,不會拐彎抹角,以前他們可都是想盡辦法借用免稅特權,兼並土地,隱匿稅收,如今郭淡只是將地稅分攤到每個人頭上,他們為何不想辦法不繳這稅,是怕了郭淡嗎?」

薛文清擺擺手道:「如今已經廢除佃農制,又有很多大富商來此做買賣,他們可都是要雇人的,誰若不繳稅,那么自然也不會有人上他們家干活,如今衛輝府可不愁沒活干。

另外,這不繳稅比繳稅的損失更大,那些作坊里面的絲綢、棉花,酒樓里面青菜、家禽可都是從他們那里買的,他們若不繳稅,那誰也不會與他們合作。

郭淡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他沒有讓地主拿更多的錢出來,去分擔百姓的負擔,而是讓百姓賺到錢的同時,讓地主賺更多的錢,故而他的『契約體系』才會得到大家得擁護,就這一點,我看朝中大臣,多半都比不上他。」

「原來如此。」姜應鱗徹底明白過來,又看向薛文清道:「聽薛兄的語氣,似乎對郭淡已經是心悅誠服。」

「這我也不能否認。」

薛文清道:「雖然如今的衛輝府充斥著銅臭味,每個人都想掙更多的錢,但與公正、平等共存,借用郭淡的話來說,只要你不違法,你賺再多得錢,那就是你應得的,無可厚非,比起以前的衛輝府,我倒是更喜歡現在的衛輝府,故此我又回到這里,只可惜.....。」

說到這里,他嘴角突然露出苦澀得笑意,「也不怕泰符你笑話,前些天,我本也想去訴訟院做事,出一份力,維護這衛輝府的公平、公正,卻被他們拒絕了。」

姜應鱗好奇道:「這是為何,以薛兄的品行和才華,若都不能去訴訟院,那我看著整個衛輝府能去那里做事得,也是寥寥無幾啊!」

「不敢,不敢。」薛文清搖搖頭,道:「根據『契約』而言,訴訟師必須郭淡來任命,而任何曾今反對過他的人,都不能進入訴訟院。」

姜應鱗道:「他這是公報私仇,薛兄為何還對他推崇備至。」

薛文清道:「因為他的理由,令我心服口服。」

「什么理由?」

「就是我方才說得,當初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顧百姓,僅以其商人身份,就否定了他,試問如此品行,又如何能勝任這訴訟師。」

姜應鱗一時啞然無語。

這理由確實沒得辯,倘若一個商人和一個書生出現在同一個案中,以你以前的所作所為,你肯定就是偏向書生,這種人怎么能擔任訴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