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成的建議,恰恰就是當下朝中最為缺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儒家的思想導致,在財政方面,這些人都不太會轉彎,個個都是耿直的一逼,要收就硬收。
張居正其實也是如此,他的政策雖切中利弊,但技術其實並不高明,他就是根據律法去征稅,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不交,我就弄死你。
往往這種情況,最終的結果,都是人亡政息。
你強勢的時候,大家不敢不交,但你總有死的一天。
而柳宗成的建議,其目的還是要征收富人稅,只不過是轉了個彎,不與這些富人正面對抗。
這就是明朝廷最不重視的術,而不是主流的仁和德,要換成是楊銘深,他就不會轉這個彎,他認為可以轉,但是沒有必要,他會跟那些富商講大道理,什么唇亡齒寒,什么國家社稷,什么先天下之憂而憂......等等。
說得那些富商是面紅耳赤,抬不起頭來,當然,也肯定不會交稅的。
道理很簡單,你們官員為什么不交稅?
我們交稅,養著你們,讓你們養著幾個小妾,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感情你們是唇,我們是齒。
搞笑你們是認真的。
我們寧可拿錢賄賂你們,畢竟交稅是沒有回報的,賄賂馬上就可以得到回報。
......
而當王家屏、王錫爵在全力籌備改革的同時,郭淡可也沒有閑著,他也是忙得焦頭爛額。
而原因就在於徐繼榮那大嘴巴把五條槍即將股份制的消息傳了出去。
這消息瞬間掩蓋朝廷改革的動靜。
畢竟沒誰看好朝廷的改革,他們都已經寄望於以郭淡為首的年輕一代。
五條槍轉變股份制,明顯就更加刺激一些,許多小地主,大地主,商人,都在觀望著,隨時准備入場。
然而,五十萬兩的天價,也將他們嚇得夠嗆,五條槍值五十萬兩?
不就是一個印刷作坊么?
吹牛也沒有這么個吹發。
五萬兩就還差不多。
不僅僅是他們,一諾牙行的股東們,都對此感到非常震驚,因為去年年末,他們才第一次得到五條槍的分紅,同時也知道,今年是沒有紅分拿得,因為今年的所得利潤,都得拿去投資。
其實目前五條槍的賬目上沒有多少錢,都給投到開封府去了。
就這么窮的作坊,還值五十萬兩?
這套路好生熟悉。
他們是一窩蜂的趕到牙行,勢要問個明白。
而郭淡已經是虛席以待。
「各位,你們都當了兩三年的股東,為什么還會問這種問題?」
郭淡笑著搖搖頭,道:「當初我們牙行可是什么都沒有,不也估出十萬兩嗎?」
曹達笑呵呵道:「那是因為有你在啊!雖然...雖然五條槍也是你在管,但是五十萬兩可就太誇張了一點,如果不是牙行的股份因為交易上漲,而是按照我們定得股價,可都還沒有五十萬兩。」
郭淡笑道:「當初我的確是唯一的原因,因為那時候我剛剛掌管牙行,潛力無窮,而如今我不可能還是影響股價重要原因,畢竟我的潛力已經發揮的差不多了。真正影響股價的是五條槍的潛力,而非是我的潛力。」
「五條槍的潛力?」
「五條槍不就是一個印刷作坊么?它能有多少潛力?這跟牙行是沒法比啊!」
「你恰恰說反了。」
郭淡微微側身,拉下一張表格來。
大家都已經非常熟悉這表格,他們都學著制作財務報表,要是沒有表格,他們都不太會算賬了。
「什么是潛力,市場占有率就是潛力。市場占有率所指的就是同類商品的銷售額在市場中所占的比例。」
郭淡手往表格上一指,「你們現在看到的是我們牙行在河南道、京畿地、以及南京、蘇州的市場占有率。」
「你是不是寫錯了,綠色才是我們吧?」周豐不敢置信道。
郭淡呵呵笑道:「員外,你要學著面對現實,藍色得才是我們,綠色是官牙,紅色的是其它私牙,正如大家所看到得,我們牙行的市場占有率還不到一成。」
秦庄道:「官牙控制這瓷器、茶葉、糧食等貨物的交易,而我們牙行更多的是幫人家做買賣,這不足以說明問題。」
人家官牙玩得是大宗商品,雖然利潤是不如一諾牙行,但貴在量多,這占有率根本就沒法比。
「那什么可以說明問題?」郭淡反問道。
秦庄沉默了。
他可是今日才剛剛學到市場占有率,他怎么會知道這些。
郭淡道:「我們目前還只是吃官牙剩下來的,就已經賺了不少,要都是我們的,那我們能夠賺多少啊!」
大家聽得是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