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四月底，春雨貴如油，大都會普遍降雨，雖然不算大，卻也讓街道濕漉漉的，反射著路燈和霓虹招牌的光，以至於街景仿佛經過了蒙太奇處理，顯得有些虛幻。

夕日喧囂的夜生活，如今已經不見。哪怕是最繁華的地段，也不過是三流城市商業街的人流量，略顯冷清，對於看慣了繁華的本地人而言，倒也別有風情。

只不過，很少有人還能有心情觀風賞景，不沖別的，就沖空中巡游的食火者，以及重要路口停著的軍車和全副武裝的火奴、燭人，人們就倍感壓抑。

凱恩幾乎將戰蟲全部撒了出去，而戰蟲也充分體現了自身強項，鐵血、冷硬，一絲不苟，它們不知疲倦，也不嫌枯燥，站崗執勤，又或空中巡邏，從不懈怠。

大都會的警力嚴重不足，尤其是第一線的警員，深知時局動盪，工作風險極高，因此哪怕是無意逃離，也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請假，或者干脆辭工。

剩下的不到4成的警員，則跟燭人搭檔，承擔起主要地段的治安巡邏。

燭人普遍顯得有些呆氣，情商低，智商也很一般，反正面對笑話又或腦筋急轉彎，表現的很無力，但它們敢打敢拼，並且足夠厚道誠實。大部分警員很快就適應了新搭檔，其中有不少覺得比往昔的搭檔強，私下里警員們稱燭人為雙足獵犬，或一條好狗。

那些願意琢磨事、研究人的當地居民漸漸發現，小氣暴君眼中的輕重，似乎跟尋常人嚴重的輕重有些差別。

比如，在普通人眼中，商業街、金融街、工業園，這些算是一座城市的重要地段。

但從凱恩麾下人員的部署情況來看，居民區才是其眼中的最重要地段。

其次是主干道和魔法方尖碑所在地。

之後才是金融街等等。

說實話，這讓很多人感到心中稍安。畢竟只要不以敵對的視角去看待戰蟲，很容易就產生這些家伙看家護院還是挺盡心盡責的感覺。

被超級英雄守護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有時候他們甚至會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些小忙。雖然普遍不夠親切，但也與陰險無緣，直來直去，並不難打交道。

除了大掃盪最初的那兩天有些混亂，之後的這幾天，治安明顯好轉，這一點在那些聲名狼藉的地區尤為凸顯，比如大都會有名的爛地羅蘭崗，又比如墨西哥區。

跟本源世界的大洛杉磯地區一樣，大都會地區最大的治安問題群體依次是墨西哥人、黑人、幫派、流浪漢。

在墨西哥人和黑人聚集的地區，街頭賣粉是家常便飯，而且供應量大，吸的人多，自然就亂，畢竟癮君子為了需要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另外聯邦和本源世界的美利堅一樣，公民擁有持槍權，槍支公然售賣。

古語雲：身懷利器，殺心自起。當剝奪他人生命成為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並且有不低的概率躲過相應的制裁時，在某些人眼中殺人劫財就成了一項成本不高、風險略大，極度困頓時可以嘗試選擇的營生。

所以經常出現槍擊案、持槍搶劫，幫派火拼也往往是以槍為主。

久而久之，這些地區的盛產單親子女以及孤兒。有些干脆都不知道自己的親身父母是誰。

這些兒童在此類惡劣的環境中生活，接受不到良好的教育，長大後基本就是惡性循環。

對待這些地區的人，也就富豪作秀，又或政客競選時，熱鬧一波，平時基本都是不管不問的，公眾口碑也差，以至於警察對上這些人，都格外敏感，稍有些惹人懷疑的舉止，就會惹得警察先發制人，一些引發輿論風潮的誤殺事件，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發生的。

凱恩在處理這個問題時，顯得格外冷硬。

他的原話時：雖然本質是社會問題，這些人也有可憐之處，但犯錯就要受罰。至於為什么受傷的總是你們，原因之一就是你們對社會的貢獻最小，影響也小，懲罰成本低廉。

所以其實凱恩是一碗水端的很平的，抓到把柄就處決不是說說，可那些屁股下有屎，作惡更甚的，面皮裱糊的好，懲罰成本也高昂，那么就要往後排。

柿子從軟的開始捏，這樣的一個操作且不說是否更具技巧性，光是一個態度的表達，其實就很值得深思。

從弱開始，為的是層層遞進，盡可能捏更多的柿子。

而從強開始，多半是殺一儆百，將大惡滅殺，下面的蝦蟹，是小懲大誡的。

因此凱恩的態度其實就是重典重罰，要一層層的殺，什么輿論，什么仁德，滾一邊去，不需要下面的人敬，只需要畏就可以了。

關於這點，凱恩本尊其實跟赫敏她們探討過。他認為，恐懼，是人類最古老，最具深度的本能之一。而人，總體而言是畏威而不懷德的。

越是強調什么，就越是缺乏什么，人類群體總是嚷嚷要有愛、要懂得感恩，就是因為這種概念越來越單薄，需要反復不停的灌輸。

恐懼不需要，讓人類恐懼的事物太多，甚至人的一生都在各種脅迫下活著。棍棒出孝子的原理，就是讓人對恐懼脅迫的認知更清晰、更直觀。從這個角度看，人性本賤的說法沒毛病。

無需感恩，只需聽話。這就是凱恩在統御態度上的基本思路。他是秩序的，但他不能算是善良陣營中人。

他的這個理念落在實處，就成了一把把高舉的屠刀。

從外在的看，他對大都會地區的墨西哥人和黑人格外凶殘，不但限制人身自由，並且最先展開噩夢資格驗證。

48小時大清掃之後的這幾天，重點就是大力度的治理這類治安死角。

大清掃之後，大都會地區基本已經沒有傳統意義上的惡人了，要么死了，要么跑了，所以目標轉移，也是大勢所趨。

聯盟對付社會毒瘤、滾刀肉時，因為牽扯多方利益，始終都做不到不惜工本、全力以赴。

況且社會問題往深了說就會扯到體制，生產關系等概念，以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不存在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可能。

既然是像灰塵般掃了還會有，那么就算有潔癖的，也無非是防微杜漸，而無法做到天天大掃除。

凱恩沒有潔癖，但他像熊孩子一般任性，並且有任性的資本。畢竟從根源上講，有著先進魔法生產體系技術的他，是能夠撒的起面包屑的，不願意白養活，是因為那樣做除了養出一堆喪失生存能力的廢柴，什么都得不到。對他來說，那一點都不好玩。

相較而言，他倒是寧願用恐懼去驅策，讓人們快速適應他的玩法，然後在奮蹄前行，效率的掌握在新環境下生存的能力。

實現這個目的，自然得從每一個現在做起。凱恩選擇了粗暴的清理，執法隊挨家挨戶的甄別，並且像蓋豬肉檢驗章般在合格者的頸側動脈附近蓋魔法印章。

蓋在這個位置，自然是防偽，以及方便檢查。

有趣的是，按照火牢領的標准，未能過檢的黑人或墨西哥人其實並不多。

苦難讓他們道德素養和文化水平很低，卻也磨礪出了粗韌的神經，能吃苦，善忍耐，敢拼搏，求生欲被極大的激發的這些底層人士，有著足夠強大的意志，對抗噩夢的侵蝕，至於身體上因從小營養不良等因素導致的缺陷，反而不算什么大問題，發達的魔法醫學，這點糾錯能力還是能搞定的。

當然，即便如此，凱恩的暴政仍舊遭到了人們的強烈抵抗，因此而死的人，反倒比檢測不合格而死的更多。

凱恩能理解人們的行為，對於沒什么文化素理解高端套路的他們而言，抱團取暖已經是最朴素的生存策略，若是這種時候都不吭氣，那么就真的是任人宰割。

所以明知不敵，也得展示決心，不是有那么句話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然而理解歸理解，凱恩仍舊選擇了強硬對待，還是那句話，殺到服氣為止，哪怕將所有成年男人都殺光，也在所不惜。

說的難聽點，古代游牧民族的征伐，不也就是這種殺與草所以這種事，一旦豁出面皮，也就不算什么了。

反正在這個世界的人類名下，他作為統治者的仁愛面皮從來就沒有過。這點，從人們送的火牢領綽號就不難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