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時不時掛在嘴邊的話中，包括犯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也包括不能搞雙重標准這一條。

因此，當天主教發動這場超限戰之後，凱恩還是能認識到自己的不對的。

盡管他有過當領主的經驗，當這次接盤大都會的做法，有許多的硬傷也是真的。包括他所代表的組織，很有恐怖分子的特征這一點。

在這個世界過去漫長的文明發展史中，也不是沒有這種換東家的大場面，但就像世俗文明在不斷的挫敗和損失中總結經驗，改良前行一樣，超凡圈也是這么個進化的過程，其中就包括隱世規則。

凱恩知道打破這條規則，自然也會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

但還是選擇了打破，原因有二。

一，噩夢化的擴散，導致超凡危機提前降臨，破是一定會破的，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二，不破不立，他的核心打算，就是要在掃場之後，在干凈的場地上重起高樓，而不是在破爛廢墟上建立新的大廈。

對應理由一的是超凡危機這個概念，說白了就是因為科技日新月異的大發展，讓人類文明的綜合實力快速增強，以至於到了令以神話種族為主的超凡群體側目的地步。

曾經以為的、放養的牲畜，已然強壯到有能力反噬獵人的程度，獵人之間的牲畜所有權的爭奪就得先放一放，而改為集中精力對付牲畜了，這點默契，超凡群體其實是有的。

甚至說的難聽點，人類超凡者，也已跟世俗的普通人是兩個物種，他們也想著借神話種族或孽物，對凡世人類文明發動一次打擊，免得世俗文明像脫韁的馬般，越跑越歡，越跑越野。

也就是說，面對世俗人類文明的高速發展，對比超凡圈在技術方面的舉步維艱，在文化方面的被侵蝕、或者說被世俗文化影響，超凡者圈子中的決策層，變得越來越不自信了。

那么既然自己的增長是無力的，通過給世俗人類文明減速來達成掌控者與被掌控者之間的實力平衡，就成了一個可以有的、甚至是最具可執行性的選擇。

而這一切合起來，就是超凡危機，由超凡之力的擁有者們引發的，與世俗力量之間的一場大規模的對抗。

本來，這場對抗差不多要再過二十年，等到世俗中流通的少量大哥大變成越來越普及的手機，而天上的衛星也越來越多，導彈也越打越准，軍事作戰思路全面進入高信息流通的時候，才會爆發。

可噩夢化出現了，刺激到了神話生物、乃至人類超凡者們，於是一方動，多方動的連帶效果發生，超凡危機眼瞅著就要提前爆發了。

畢竟損失在希諾島上的那支艦隊，代表著5萬的海軍官兵，光是這一點，一般點的說法就不可能交代的過去，到現在還在吵吵。

而噩夢化又勢必會制造越來越多的孽物，以及影響環境，這已經不是超凡圈所能掩蓋的住的了。

綜上所述，超凡從隱性成為顯性存在，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最多拖不過半年。凱恩甚至悲觀的認為連兩個月都拖不了。畢竟在這個時代，信息高速流通的趨向已經顯現，它帶來的最大影響就是眼界廣，反應快，民智為此迅速提升，過去的那套通過管制媒體喉舌來制造信息鐵幕的玩法即將破產。

凱恩選擇打破既有規則，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的第二條理由，不破不立，所對應的是高舉屠刀。

這本身就是一次革命，姑且不論它代表的是進步還是退步，總之一場影響方方面面、各行各業、以及所有人的操作，並且又是想在極短時間內就完成，不見血是不可能達成的，甚至流的血少了都不成。

當凱恩決定這么操作時，從理性角度講，他認為不管將來走什么樣的體制之路，在革命時期，獨裁級的統治模式，是利大於弊的。

這時候就不能搞什么民主磋商，因為那樣不但無法凝聚力量並導致嚴重的內耗，還會錯過時機，以至於最終失敗。

而從感性角度講，難得這個世界沒有東方，只有遠東，不會勾起他心中過於深刻的故土情節，因此他能冷硬的起來，哪怕操作糙一點，會導致無數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他也能貫徹，而不會有太多的負疚感。

再加上很多時候，都是時事造英雄，有進無退，那么莽也就莽了。

哪怕現在回頭想想，他仍舊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包括招惹天主教。

可以說，若不是有黑山據點的那一出，大都會吸血鬼的君王弗拉德，以及恆遠會的聖域強者卡瑪拉，就不會覺得有機可乘，跳出來聯合贖罪派的聖徒安多斯3打1。

若是那樣，即便弗拉德和卡瑪拉選擇一時退卻，也只是緩兵之計，承認之前小看了凱恩和他的麾下的真實力量，然後暗中聚力，未必就非得繼續懟個你死我活，但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將大都會這塊蛋糕讓出來。

因為那時他們還比較自信，甚至不覺得需要魚死網破才能打敗他，而是覺得一旦在對付他這方面付出太多，會被其他勢力撿便宜。

這就意味著他們那時的容忍底限要高許多，他提出占據大都會，絕對會被認為是獅子大開口，毫無誠意，那么只能是打。

他倒是有信心贏得最後的勝利，只不過時間上，就不趕趟了。

他估計想要跟那兩家正常撕逼並贏得勝利，要么打半年，要么再來個第三次百日調整。

因為就他當時手中的戰力而言，跟對方全面開戰，是基本沒辦法打出爆發的，只能是正常對線，靠著自己低於凡俗軍隊的爆兵，但遠高於超凡勢力的戰力補充，最終取得勝利主要指食火者、火奴、燭人的生產成本。

而第三次百日調整，真正的成長點，在於更多的神器被造出，而不是一線戰力的增加。因為在經歷了飛彈炮彈的車隊攻防戰之後，戰蟲的強悍已經暴露，他再想悶頭發財已然不可能，大都會吸血鬼和恆遠會，勢必馬力全開，一邊像辦法遲滯他的戰力生產，一邊發揮自身的人脈、財富優勢，全面武裝，合縱連橫。

所以，指望百日爆兵，一舉超越對方，有點飄。當然，若是他肯拋開原則，無差別屠戮式爆兵，那又是一說。

只不過那樣，在他而言，等於是失敗了。

而說成長點是神器，道理在於更多的神器被造出來，就等於有了更豐富的壓印物。

比如現在，天主教的黑暗方舟在300公里外轟擊，他若是有空天戰艦的神器，拼上危機儲備，就能迅速打印空天戰艦，與對方撕逼。

但沒有，沒有材料，沒有能量，沒有時間，空天戰艦即便以術法模型的方式制造，仍舊難度極大，涉及的零部件超過700萬個，並且像船殼、龍骨等，是需要一體打造的，不存在分段式，這就對術法模型的級別和規模有著極高的要求，超不多是大型儀式級別的，不是一下就能搞定的，也不是小來小去，今天一點明天一點就能磨出來的。

沒有金剛鑽，結果攬了瓷器活兒。結果被人一巴掌糊在臉上，得認。

凱恩這個時候不會以身犯險，也不會允許他的影屠夫去做。

因為他知道黑暗方舟那邊必然是個坑，完全版的黑暗方舟，哪怕是第一代，也是能開啟領域的。

讓他這個個體，跟黑暗方舟那樣噸位的復合體，比單位時間能量輸出，以及總能量，他覺得勝率渺茫。

若是不能在自己的領域中開戰，他可沒信心同時挑戰多位聖域強者。

所以他在這種真正的關鍵時刻，是拎的清自己的核心地位的，別說是滅，就是他被重創，那都是萬事皆休，牆倒眾人推會立刻發生。

反之，只要他無恙，天主教就得盤算，跟他死磕，將所有家底賠進去，值當不值當。

別看破滅者搗毀教堂，屠戮信者。實際上連帶希諾島的、黑山據點的損失，對其而言也不過是傷筋動骨，還談不上元氣大傷。

這點，從這次的凌厲進攻，和一口氣拿出三艘黑暗方舟就能體現的出來。

這次大的軍事行動，的確是在報復他，但又何嘗不是在向天下英雄秀肌肉

他估摸著，天主教的核心計劃，應該是打造方舟，以因對超凡危機。

方舟夠強力，庇護性一流，同時也有機動性，打不起也能躲得起。超凡危機勢必會過去，災後重建，誰能獨占鰲頭，步步領先多半是事先准備足夠充分，戰後綜合發財富最高的那個。

1000萬工廠，跟10萬元的作坊，起步不可同日而語，先聲奪人，就能更好的吸聚戰後的散碎力量，在別家還在苦苦積攢啟動資金時，這邊就已經在滾雪球

他覺得，即便是現在，天主教的高層，怕是也覺得仍有著非常大的優勢，他們准備的足夠早，已經積累出了相關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