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宋在中考時有一道題，答案里有一句話，他記得清清楚楚：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可惜，他抓了精神，沒抓著物質；社會的發展卻抓著物質，丟了精神。

中關村未來的亂象，就是這個越來越浮躁的社會的縮影。

但是，現實中也永遠少不了真正做事的人，當三大商城管理方拿出幾大箱厚厚的大數據的時候，事情正在發生轉變。

戴爾的直營模式能讓自己的庫存量保持在一個星期，從而節省成本。三大商城提供的大數據，為幾大渠道商提供的幫助就在這里。

和三大商城的組裝協議已經簽署，每個商城都騰出一個管理處辦公室，專門負責為特斯拉組裝電腦。

至此，和特斯拉有業務往來的商鋪，調貨權正式掌握在三大商城手里，平均到每家商鋪的數量不多，但是丟棄也是肉疼。

管理方也強勢的在商城顯眼的地方貼出告知書，凡事在商城購買商品的顧客，簽署正規的商城合同，將為大家提供後續的購物保障。（參考居然之家和紅星美凱龍，這種需要完善售後的產品，商城的保障要比商家要強的多，里面的有些商家還是可以自己刷卡消費，盡量不要用）

海鳥、鼎壞商城還沒有封頂，現在是中關村最暴利的時代，三大商場說是一鋪難求都不為過。當管理方不再慣著這些鋪商，拿出管理細則的時候，中關村的氛圍開始扭轉。

野蠻拉客、欺詐顧客的事情正在漸漸減少，很多顧客更願意在提供商場合同的櫃台購物。中關村購物市場的走向，漸漸偏離了原來的時空。

而趙宋，正是那個開窗人，他沒什么大志向，只是希望自己的小生意在更好的環境下進行下去。

現在，環境在慢慢好轉，除了中海和京大正中間的那條淀海西路，那里有一群人，天天無所事事晃盪，做一些灰色事情。就好些野蠻的寄生在中關村身上的牛皮癬。

我叫趙宋，我只想開心的活著，如果你讓我不開心了，我就離你遠點。如果我不能離你遠點……..

趙宋拿起電話，給洪處長打了過去。

「洪處長，查到幾個了？」

「現在確定的至少三個了。」洪處長很興奮，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那就報警吧，還是讓專業的人來查的好！」

聽到洪處長的答應聲，趙宋掛斷電話。轉頭望向中海的方向，輕聲呢喃到：

「那就請你離我遠點！」

…………..

中海的事情多，而且趙宋至今都沒有招收新的伙計。

趙逗哥帶著兩個伙計把中海分櫃打理的緊緊有條；文貞文阿姨帶著潮汐兩位姐姐負責總櫃，中午趙宋和廖櫻竹下了專業課也會過來。

太平洋趙宋完全交給了航天大學學姐們，由董凌雲負責，按照課程排班，保證在太平洋的營業時間里，形象店至少有三個大學生在招待客戶。

而硅谷店鋪里，是丁濤和興盛派來的袁武在支應著。

袁武是京都密縣人，最早的一批中關村伙計。

如今，十年過去了，和他同一批人發財的發財，回老家的回老家。而袁武，仍在興盛公司在中海的櫃台上，當一個普通的銷售。

袁武掙了很多錢，可是掙再多錢也抵不住家里出了兩個葯罐子。

十年來，袁武踏實肯干，從沒有自己主動辭職，被鋪商從一個櫃台安排到另一個櫃台，那些鋪商不是不要他了，而是他們撤櫃後，也要把這么一個讓人佩服的伙計安排好！

直到袁武來到興盛公司，一干就是3年，從沒有出過幺蛾子。要不是興盛公司要轉型，要不是知道趙宋需要什么樣的人，興盛真舍不得把這樣一個人送給趙宋。

抽空吃完午飯，袁武便匆匆的趕到中海特斯拉總櫃，這是一個星期以來，袁武第一次來到總櫃。特斯拉的生意實在太好了，硅谷櫃台只靠他和丁濤兩個人完全照顧不過來，全仗著商場的照應，才挺過了熱銷期。

「老板。」辦公室里很冷清，只有趙宋一個人在在辦公室忙碌。

袁武更不會認錯，中海中宋，整個中海誰不認識？

「袁大哥，來了，快坐。」趙宋連忙站了起來，這個32歲的男人值得任何一個人佩服。

「老板，有什么事嗎？硅谷那邊丁濤一個人頂不住多長時間。」袁武有點拘束的說道。

「你來了一個星期，還沒有給你發制服，正好，今天連著人事資料一塊辦了，」趙宋遞給他一沓文件，繼續說道：「這是人事合同，以後你就是特斯拉的正式職員，社保，工服，以及就業後再教育都由公司一並負責。」

袁武渾身顫抖一下，震驚的看著趙宋，訥訥的說道：「老板，我不用誰可憐，有碗飯吃就行。」

趙宋連忙拿出其他文件，遞給袁武，說：「不要誤會，這事除了商城伙計，基本上都知道了。這是丁濤的，這是貞文阿姨的，還有其他人的。」

袁武仔細看了一下，終於確定趙宋沒有騙他。

「衣服多給你准備了幾套，冷天4套制服，熱天8件t恤衫，就當公司福利吧。」趙宋把一堆衣服遞給袁武，「大家都佩服您，希望您接受我一片心意。」

袁武眼睛有點紅，點點頭，接過制服，「謝謝老板，心意我領了。丁濤那離不開人，我得趕緊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大爺大媽還….還好嗎？」

袁武站住了，沒有轉身，「堅持不了多久了。」

趙宋脫口而出：「其實走…..」隨即「啪」的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其實走了也好！老板，我也這是樣想的，太累了，」袁武轉過身，紅著眼笑著，「十五年了，我自己把自己架在這了，謝謝你，大家都這么想的，只有你敢說。其實我也想這么說啊~」

我是傻x!趙宋無比懊惱。

……..

中海真的在大變樣了，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袁武感嘆著，使勁緊緊自己手里的人事合同。

「袁武哥。」

來到中海大門口的袁武回過頭，是趙逗，自己帶過的徒弟，後來慢慢強盛起來的嘉明公司的核心成員。

「你不是在特斯拉分櫃幫忙嗎？怎么用空過來？」

「趙兒讓我給人帶句話，得在門口等一會，」趙逗摟著袁武的肩膀，「你也和我一起看會熱鬧吧，就當放松了。」

袁武好笑的答應下來。和趙逗一起在大門口四處打望。

……….

淀海西路這會多了很多人，蹲在死角的韓冰也看出了異樣，但是他不敢有任何舉動，因為在他前方，站著身穿便衣的李隊長。

「老油子，別緊張了，」老隊長笑道，「你那幾個倒班的伙計全交代了，這次不會再跟你耍花腔。」

韓冰樂呵呵的笑道：「李隊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聽不懂沒關系，也不用你聽懂，我已經跟上級申請了，這次當零口供的典型案例，走吧，老不死的！」

一切都波瀾不驚，袁武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排警車前來，帶走一個個抱著孩子的大姐，和一些整天無所事事的閑漢。

喃喃地道：「中關村，要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