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相迎(2 / 2)

蘇廚 二子從周 1340 字 2020-08-14

班都快哭了:「我們不是怕你,是怕……怕郡君。」

蘇油抬頭看了看屋頂:「哦,她今天是主客,應該不會過來。」

石薇如今在民間傳說中,也是劍仙一樣的人物,班不認為郡君不過來就代表她聽不見。

什么猿公紅線女千里取人頭的段子,最信的就是她們。

不過既然蘇油都話了,只好拿起酒壺:「那我給郎君添酒……」

富弼說話了:「明潤理陝,父老們感激,想要請願將你留在陝西,被我們好說歹說勸下了。」

司馬光點頭:「一年十二萬丁口,兩年二十余萬丁口,讓他們得耕得食,僅此一條,這就是讓陝西直追唐時關中的功績。我還是想不明白,明潤你為何要上表自劾?」

富弼趕緊打岔:「公道自在人心,對了,給明潤介紹兩位我陝西後進。」

招手兩人招了過來,其中以為就是之前報信的年輕人:「這位是邵公之子,邵伯溫,字子文;這位是范公的侄孫,范祖禹,字夢得。」

我的個去,蘇油趕緊起身與二人見禮,說道:「邵公子,范先生,久仰了。」

范祖禹這名字有來歷,相傳其母親生他之前,夢見一個金甲神人走到自己面前,說:「我是鄧禹。」

如今年剛過三十,已經可以稱為歷史學家了,所以這次范鎮還有個任務,就是帶他過來幫老朋友寫《資治通鑒》。

邵雍揮手:「夢得久仰還說得過去,犬子無甚可觀處,明潤休要誇譽過甚了。」

呃,我真的說的是實話啊,邵伯溫後世的名氣,可比范祖禹大多了好不好?!

范鎮可是大名鼎鼎的狀元郎,是華陽人,跟蘇家人是老鄉,又是蘇軾的試官,私鹽案為蘇軾大力辯誣,反對李定任命時還和蘇頌一起罷官,關系淵源頗深。

這次過來,一來是看望蘇油,給後輩打氣,二來是給司馬光送一件禮物布衾。

布衾不值錢,不過隨布衾一起的那篇《布衾銘》,可就是千古流傳的大文章。

司馬光愛得不行,恭敬抄錄,還告訴後輩,自己死後,就蓋這條布衾下葬。

蘇軾也對這篇文章大加贊賞,還寫了跋文送來,也是今年文壇的一件大事。

司馬光笑道:「景仁兄,打擂台的來了啊,這小子心里可不定怎么腹誹你的文章呢。」

蘇油趕緊躬身:「豈敢啊,根據關蜀學派的義理:有理無情,那是神佛,有情無理,那是小人。合情合理,是為中庸,是為君子。」

「情者,理之中。所以享受該享受的,不是欲。過度追求,或者把生命完全寄托在享受上,那才叫欲。」

「無欲者,必無情,非人哉。故而節欲和禁欲,這是兩個概念。」

「夏日里蓋布衾,是合情合理;但是要在今天這樣的天氣,還要以節欲為借口,繼續蓋布衾,那就是自找罪受,不通情理,矯枉過飾,失卻中庸之道了。」

「范公的文章寫得很清楚,里邊有四個字值得深思就是『苦難其得』。」

「以難得為苦,就過度了,就成了侈欲之根。」

「所以為政者,是要讓這個『難』,變成『易』。讓以往的『侈』,變成如今的『儉』。」

「我第一次到渭州的時候,城外百姓迭經戰火,上無片瓦,下無立錐,無一日之炊。那個時候的他們,得活,已經是最大的奢侈。」

「到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有了草屋,有了羊,有了地。那個時候的他們,侈欲,變成了還清官府扶持款,同時還要求得溫飽。」

「如今,家有余麥,戶有豚羊,他們的侈欲,又變成給兒子討一房新婦,早日抱上小孫子了。」

「每三天燒個油渣菜,每五日一頓雞蛋草頭餡的餃子,幾年前在陝西叫什么?簡直就是窮奢極侈!」

「可到今天再看,很奢侈嗎?誰家灶台邊沒有一盆臊子?每頓往飯菜里添一勺?多少人家已經拋棄麥飯,改吃炊餅湯餅?」

「采」邵伯溫如今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先叫起好來,眼睛里都是小星星。</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