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 鹽戶(2 / 2)

蘇廚 二子從周 1348 字 2020-08-14

與鹽官上下勾結,侵吞國家放的官錢,打壓收鹽的價格,放高利貸,大肆中飽私囊。

甚至豢養武裝家丁,勾結私販水匪,把持一方,濫用私刑,既有錢又有勢,就連官府都不敢輕易招惹。

而最窮的下戶,背著一身的債務,承受殘酷的壓榨與剝削,一年辛苦勞作,甚至連溫飽都求不得。

大才子柳永的《煮海歌》里寫的很明白:「自從瀦鹵至飛霜,無非假貸充餱糧。秤入官中得微直,一緡往往十緡償。周而復始無休息,官租未了私租逼。驅妻逐子課工程,雖作人形俱菜色。鬻海之民何苦門,安得母富子不貧。本朝一物不失所,願廣皇仁到海濱。」

而新生代才子秦觀,給蘇油所上的策論里,有一篇《國論》,里邊就提到:「至於摘山煮海,冶鑄之事,他日吏緣以為奸者,臨遣信臣,更定其法。」

6中遠最近就頗為頭痛,最近官府下了文,一次三百斤以下,不算走私,泥腿子們歡欣雀躍,可自己就有些難過了。

自己的鹽田,完成官中的榷課就差不多了,至於這份家業,都是每年克扣官錢,放租,收購下戶鹽倒手掙出來的。

方在吃早飯,管事過來稟告:「劉二里又想要鬧事了。」

6中遠皺著眉頭:「鬧什么事?」

管事說道:「他在慫恿刁民,要求漲鹽錢!」

6中遠問道:「漲到多少?」

「二十文,他說杭州官中的價錢,小蘇太保定的。」

6中遠冷笑道:「小蘇太保,他能在杭州待幾年?鹽務完不成榷額,我看他一年都待不下去!去叫上護院,他劉二里不是要鬧嗎?咱就陪他好好鬧鬧!」

……

鹽場一處灘頭上,支著一些破蘆席棚子。

這樣的棚子有很多,不少衣裳襤褸的婦人,在棚子里忙碌。

棚子里邊,一張竹板床,鋪上破草席,幾個瓦罐,一個火塘,就算是一個家了。

唯一稱得上家當的,是一口鐵鍋,鐵鍋上頭結著白殼,那是熬鹽用的鍋子。

眉山鐵砂鍋的技術,如今也傳了出來,這口鍋是太平州鐵監的產品,花了劉二里兩貫錢,精貴著呢。

灘塗上都是類似梯田一般的鹽田,男人們正挑著挑子,利用潮汐將海水挑到高處,倒入用草灰和灘泥鋪就的鹵池里。

天氣酷熱,不雨,有風。雖然對農人來說就是災難,但是對鹽戶來說,卻是難得的好日子。

汗水順著漢子們黝黑的背脊留下,在短衫上浸出一片水漬。

水漬的邊緣,又凝結出一圈鹽花。

海水是不能直接熬煮的,想要治鹵,將低濃度的海水,變成高濃度的鹵水。

先將海水挑到鹵池當中,與沉淀蒸多日的草灰灘泥混合物一起澆淋,得到鹵土。

日子一天天過去,十日之後,鹵土才能合用。

將鹵土挑到框里,用低濃度的鹵水澆淋,反復多次,鹵土中的鹽融化到鹵水之中,最後變成飽和鹵水。

鹵水入池沉淀,然後取出清鹵上灶熬煮,熬到食鹽結晶撈出,剩下的稀鹵水又可以用於澆淋鹵土之用。

如此反復循環,每年收集,得到的食鹽,一斤十五到十七文賣給官府。

好地段的鹽池,那是狗大戶們的產業,如劉二里這樣的家庭,甚至制作鹵水都很艱難,有時候還得跟大戶借鹵水,這就又多了一層盤剝。

一天十斤鹽,一年中有半年能夠產出,攏共也不過四十五貫,還掉欠大戶的鹵水錢,工具欠租錢,二十貫一家三口活一年,可以說是捉襟見肘。

好在臨海退潮的灘塗上產出不少,海菜,蛤蜊,彈塗魚,運氣好撿到八爪魚,鯛魚之類,賣給大戶們,可以補貼一些家用。</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