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車四面木牆皆可拆卸,對敵時,臨敵一面依舊豎起,後邊那一面放下構成一個斜坡,供軍士上下廂車所用,前後兩塊車板則可與它車搭接,供軍士在車陣上往來。
交趾騎軍知道自己沖擊兩側矮城牆一般的廂車肯定沒戲,目標只是郭逵的中軍。
新軍指揮者是王中正和李憲,交趾軍進入射程之後,王中正喊了一聲:「開火!」兩側車陣的銃孔中紛紛射出致命的彈丸。
左右兩廂的射擊,在郭逵中軍正前方百米范圍內,形成了一張交叉的火網,第一批僥幸沖過炮火的騎兵紛紛栽倒在地。
觀戰的隊伍里,還有不少降將和從屬軍,大理的小高相爺,劉紀、黃金滿都在其中。
小高相爺一手扶著鞍橋,一手拿著讓兩員降將羨慕不已的望遠鏡,看著百米外的慘相:「這仗還有什么打頭……」
近處,一匹矮小的交趾馬雖然沖過了神機銃的封鎖,馬匹卻也不支倒地。
騎手的騎術也很精良,在馬匹倒地之時甩蹬飛起,落地後拖著手里的細柄的長矛朝前奔了幾步,「啊——」地一聲長呼,將長矛朝宋軍陣地投擲過來。
這是交趾騎軍對宋軍的第一次威脅,一名大宋騎軍抽出騎刀,輕蔑地將長矛撥開。
緊跟著,又有數十騎兵突入火網和中軍之間的菱形空白地帶,郭逵將手一揮,中軍弩陣里短弩飛出,將數十精騎盡數射成刺蝟。
王愍也是騎將,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扭頭對身邊臉色慘白的張世矩說道:「這也太慘了……」
張世矩拿嘴一努:「更慘的在後面。」
更遠之處,又有數萬交趾大軍,吶喊著從谷口沖了出來。
無數交趾小隊被後軍驅趕著沖過谷口,他們組成的步軍的陣型,是如今各國步軍陣的標准陣型。
但是對於霹靂炮來說,卻過於密集了。
谷口外方圓一里,完全是一片血肉屠場般的景象。
四十門伏虜炮,一分鍾內可以輸出六百枚炮彈,一輪急齊射,基本就能清空那一片區域。
沖過那片區域後,很多交趾軍的百人隊,只能剩下三四分之一。
步軍的沖擊同樣被霹靂炮分割成了多段,不過比騎兵好一些的是,將領們能夠在沖出炮火覆蓋後,在奔行中重整殘軍,重新集結成陣,朝宋軍壓過來。
他們的勇氣來自恐懼,宋軍提出的投降條件,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渲染後,已然在軍中傳揚開來——開始是說參與了邕州大屠殺的部隊,都頭以上斷無幸免,後來變成所有百夫長都沒法投降,最後竟然變成了凡是進入過宋境的交趾軍人,都將被盡數誅殺!
反正最後都難逃一死,不如和宋人拼了!
郭逵看著漸漸壓近的交趾步軍陣線:「李常傑這是驅兵就戮,該死!」
趙卨目光深沉:「不是正好?我們這里料理得越多,蘇少保以後行事越方便。」
郭逵搖了搖頭:「張世矩,王愍!去廂車陣兩端保護,必要時騎軍沖擊!」
兩人領命而去。
交趾人的騎軍徹底完了,六千多人馬,從谷口到宋軍陣前躺了一路,能突破到宋軍十米位置的,兩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燕達實在看不下去了,拍馬上前,一個交趾騎兵絕望地大喊著,用手中長矛扎向他。
燕達連刀都懶得抽,一掌抓住長矛一帶,那騎兵便向下栽倒,被燕達一錯馬,拎著腰帶提了回來,扔到軍前。
幾名宋軍將士趕緊上前按住捆上。
燕達回到陣中,郭逵看著他冷冷地道:「你是副帥!給我老實點!陛下都切詔了!」
燕達嘿嘿赧笑:「我就一大頭兵出身,本就沒指望做大帥副帥,這小兵能沖到這里還沒送命,算是運氣逆天,我這不也是積德。」
郭逵一鞭子抽在他頭盔上,罵道:「就算是右班,也有節度留後,節度使等你做!丈夫豈可妄自菲薄?!就待在我身邊,再敢輕舉妄動,軍法從事!」
郭逵羨慕地看著兩邊廂車上耀武揚威舉著騎刀比劃的李中官和王中官,心底里不停腹誹:「人家正兒八經的節度留後,在那里正打得熱鬧呢……」
「嘣——」身後一聲整齊的弩弦釋放的聲音,數千短矢飛向空中,然後向著沖擊中的交趾步軍落下。
大宋弩兵,開始了第一次拋射!</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