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也供認自,自己任杭州通判的時候,的確有對當時鹽官在湯村一帶開運鹽河的不滿。
先是時機不對,「農田未了,有妨農事」。
其次是方法不對,「又其河中間有涌沙數里」不宜開河,
第三是制度不對,「非農事而役農民」。
第四是態度不對,「役人在泥中,辛苦無異鴨和豬」等等。
何正臣也沒有管這些,只寫下判詞,「軾對一切,供認不諱。」
錄完供詞,何正臣將之交給蘇軾:「學士看看,如果沒有問題,便請押字。」
押字,也是文人常玩的一種東西,就是自己創造一個符號,作為自己的簽名,比如宋徽宗的「御押」,後人探究,是「天下一人」和「天水」的組合。
關於文中塗抹修改的地方,何正臣也一一指出,讓蘇軾看了,然後在那上邊蓋上御史台印,以示不是時候刻意塗改。
做完這些過場,何正臣和李定走出門來,李定對何正臣說道:「如此審訊,怕蘇軾難獲重罪。」
何正臣微微一笑,將其中的幾張抽了出來,將剩下的合成一份:「現在再看呢?」
李定取過來一翻,里邊蘇軾為自己辯白的那些詞句,已然全部沒有了,剩下的都是自己關於罪行的供述,這樣一拼接組合起來,就蘇軾毫不辯駁,踏實認罪。
李定也笑了:「還是你有辦法。」
就在這時,衙役急匆匆地跑來稟告:「不好了!蘇學士過來了!」
李定怒道:「驚惶失措,成何體統?蘇頌不是正審理著?舒亶干什么吃的?」
衙役連連擺手:「不,不是,是探花郎小蘇學士!」
「這么快?!」李定不由得大驚,蘇油已然返京,而二蘇尚未結案,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事情必然會出現麻煩!
……
三院東閣,御史台與大理寺正在合審蘇頌。
受李定指使,御史們正在極力誘供。
舒亶勸蘇頌說道:「府尹是素有雅望的長者,請自己招供吧,免受困辱和皮肉之苦。」
蘇頌說道:「這還有什么好說的?要我說的,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舒亶再次誘供:「府尹與樞密副使呂公甚善,李氏乃呂公甥女。有司已收到檢舉狀,賴是賴不掉的,還請蘇公自言,定可以從輕落。」
蘇頌氣憤地說道:「使我誣人,死不可為。欲自誣,雖重不避。以我之口,難對御史之心。御史可不可以告訴我,如何自誣才好?」
兩名御史對視了一眼:「那就從水運儀象台說起吧。」
蘇頌說道:「儀象台已經被蘇明潤改了名字,也不再用水力作為動力。」
舒亶教導:「那是蘇明潤的事,而學士之前的設計圖紙,命名,就是水運儀象台是吧?」
蘇頌點頭:「是。」
舒亶笑道:「我大宋承火德,而學士將周星運行之器命名為水運,這是要以水滅火?」
「你!」蘇頌怒目圓睜:「御史台陷人,已經如此不擇手段了嗎?」
舒亶臉一冷:「你只要回答,有,還是沒有。」
蘇頌終於平靜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濁氣:「有。」
就在這時,一名衙役匆匆走來,在舒亶耳邊耳語了兩句,舒亶頓時臉色大變,匆匆起身:「今日暫時審理到這里,我還有急事。」
說完連忙隨衙役出去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