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室尚書
宮帳武士從觀禮的遼國臣子里邊揪出一個老頭來,打去帽冠,推到地上。
耶律洪基怒氣沖沖,人還沒到地面就在喝問:「燕五,何人敢御前造次?!」
韓燕五趕緊過來扶耶律洪基下天車,低聲道:「室尚書乃室昉後人,還請陛下稍息雷霆之怒,寬容室氏後人一二。」
韓燕五乃南京步軍都指揮使,遼國最著名的漢人大臣韓德讓之後。
韓家是遼朝除耶律氏,蕭氏之外的第大家族,如今已然出了個王爺,四個節度使。
室昉更是遼朝的大功臣,歷仕太宗、世宗、穆宗、景宗、聖宗五朝。景宗保寧年間拜樞密使,兼北府宰相,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
聖宗統和年間,與韓德讓、耶律斜軫同輔政,改革時弊。
統和九年加尚父,十二年卒,贈尚書令。
臨死前舉韓德讓自代。生前死後,為遼國的強大貢獻了舉足輕重的力量。
耶律洪基稍息震怒,來到室純面前:「老尚書是見不得遼國好嗎?」
室純以頭搶地:「陛下,大宋如今的械之力已然精絕到了此等地步,天儀器,鍾表,無一不是其國力的展示。」
「今日這五口井,豈是遼國力所能及?宋國已然崛起,其勢雄渾難當,陛下尚且不悟嗎?」
耶律洪基不以為然:「老尚書要我悟什么?」
室純憂心如焚:「陛下!蘇轍使遼,以鐵弓破的,其人素不以弓術見長,而能健射百步,依賴的不是人力,而是精良的器械!」
「我朝民眾自幼鞍馬,十六年方可成為合格戰士,而宋國憑借這等器械,數月之間,便可讓農夫士子,成為堪比我朝射雕一樣的精銳。陛下,真的尚且不悟嗎?」
說完伸朝斜上方一指:「這鑿井用的天車,其齒輪契合如天生,萬斤的械,一人都能夠撥動。」
「以數牛之力,便可驅動千斤的鏨頭,如此省力便捷,一車之力,可省百戶日汲。」
「大宋每多一口這樣的井,就能多出千畝良田,每多一架這樣的車,就能省出數百男丁。」
「那些人再裝備上百步不失,力透重鎧的強弓勁弩,會是何等的強盛?!陛下,尚且不悟嗎?!」
耶律洪基淡然道:「那以老尚書之見,卻又當如何解決?」
室純白發披散,狀若瘋狂:「要不遣人入宋,卑辭厚意,向宋朝求學理工之技,讓大遼也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造出這樣的天車,打出這樣的深井。」
「要不,就趁如今宋朝還沒有完全覺醒,河北空虛之際,發舉國之兵,跨過黃河,決戰汴梁,一統天下!」
「你老糊塗了!」耶律洪基暴怒:「澶淵之盟以來,兩國不動兵革八十年,如今歲幣新議剛剛達成,我大遼一年因此多得二十五萬貫!」
「蕭禧議開邊市,以東珠葯材貿易,又是十余萬貫!這還沒有說到木材大宗!」
「今日鑿井,大宋本可以欺我不知,然李郎不以異國君臣,坦言相告,才有了這五眼能夠自噴的神井,可謂是不遺余力。」
「彼待我以至誠,我待之以狡險。要是以這樣的方式取得天下,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待我大遼?如何看待我耶律皇室?!」
「陛下!」室純哀告:「如今已然是決死之日,陛下今日不聽老臣之言,他日必悔之無及!」
「拖下去吧。」耶律洪基怒極反靜:「要是尚書想要做伍子胥,那朕……可以成全你。」
韓燕五無奈,一揮,武士們將室純拖了下去。
室純還在一路掙扎,聲音還從營外傳來:「陛下!陛下再容臣一言……容臣一言……臣雖死無憾啊……唔……」
「陛下!」卻是陳義和李拴住同時發聲。
陳義恐怕李拴住煽風點火,趕緊接口:「陛下,室尚書年事已高,一向勤謹。大遼南院工部諸事,料理得井井有條。仿造宋人汲海車,雖然效力不如,但也堪用,國家鹽政,因此收入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