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大興工業，而王克臣，卻一腦門子扎到了了水利和農業上。

要說通判對王克臣多有意見，那倒也不對，不過是夾在了士紳和王克臣之間，不好做人罷了。

王克臣笑道：「你可得了吧，又是誰讓你來敲邊鼓了？城北那些地給我看死，一丁二十畝那是上限，別跟我扯什么地塊零碎不好管理，我要的就是這個零碎！」

「尤其是家幾兄弟的那種，地塊堅決不得相鄰，現在雖然覺得有些麻煩，過上幾年，才知道我老王的好！」

兄弟間土地相鄰，其實是最容易其糾紛的，而且清官難斷家務事，這里邊也極容易牽扯到父母贍養，照顧子侄，偷移邊界，酒桌上的承諾酒後不認等諸多是非，一旦扯起來，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王克臣是能臣，早就對這些看得透透的了，兄弟間土地連成片，還有個問題就是極容易形成勢力，欺負周邊弱小，最後成為兼並勢力。

而士紳們之所以反對王克臣，就是因為這一點，這樣從各個方面增加了他們以後兼並的難度。

通判赧然笑道：「是是，明公此舉自有深意，豈是外人可知。不過下官乃是為明公計較，之前命民入芻揵，明公使富人輸分之二，如今分田上又拿不到任何好處，難免有些怨言。」

王克臣停下了腳步：「笑話！城北分地，是按照拆遷占地面積進行相應補償的，他們真的吃虧了嗎？」

「當年范諷就任鄆州通判，治理河防時，就曾經上言『貧富不同而輕重相若，農民必大困。且詔書使度民力，今則均取之，此有司誤也。』」

「他不但自己這么干，還奏請『因請下諸州以鄆為率』，朝廷當時可是聽從了的。」

「老夫不過也是蕭規曹隨而已，富戶們多輸分之一，那是老規矩。真當老夫這個進士是騙來的？不知道鄆州城這些典故？」

「更何況，大頭是人家四通商號，啊，還有少保運作而來的皇家慈善基金，皇宋銀行無息貸款……誒老夫就要問了，真要老夫行王安石之法，他們心里頭才舒坦是吧？」

「不不不……」通判嚇得趕緊擺：「不是這個意思……」

「還是的！」王克臣這才說道：「不要得寸進尺，要知道老夫可進的段還多得很，而他們可退的，那就沒有多少了，所以大家還是老實拉扯著，能過就過吧。」

「是是是……」通判徹底老實了：「這不是怕工役過多，引來朝非議，影響老明公的考績嗎……」

王克臣笑道：「這個還真別怕，蘇明潤說得好，鄆州這地方，工業已經起來了，但是一美遮了百丑，很多事情該做的都沒有做。」

「這木桶能夠裝多少水，不是看最長的那塊桶板，而是看最短的那塊。前年都那樣了還不警醒，老天爺一般不會給咱們多少次可以重來的會的！」

見通判沒話了，王克臣這才說道：「王陵埽那里，物資准備得妥帖了？」

通判拱道：「有了明公主持修建的甬道，現在運輸物資快著呢，都准備好了。」

王克臣點頭：「不要偷工，明日我就去看看。」

兩人繼續巡視，王克臣還給通判洗腦：「你呀，就是耳根子太軟！蘇明潤當年治開封，那才真是叫做處處留，件件有余。」

「知道他上元夜守開封，陛下召對都拒絕的事情不？」

「啊？」通判都嚇著了：「當年魚國公才多大，他敢？」

「他就是敢！知道他對下頭人怎么交代的？」王克臣說道：「他當時說，你們就當今年元夜，開封城必定起火來對待就是了！」

「而我要說的是，你們就當今年鄆州城，必定要發大水來對待就是了！」

兩人剛剛聊到這里，就見遠遠的一騎飛馬疾馳而來，騎身著一身新軍軍服，背上插著兩面紅旗，坐下馬匹極為神駿。

通判傻了，王太守，你這算不算烏鴉鐵嘴？！算不算？！

王克臣心也噗通亂跳：「出大事兒了！」